第41章 许以重利

一山匪寇，平日里杀人不眨眼，肆无忌惮，在周边村民眼中，与魔鬼无异。

今日，仅在片刻之间，却是齐齐投降，只为活命！

待众匪一一从寨中走出，全都聚在一块时，拢共也就不到四百人，若论人数，几个村子稍微凑凑，立马就能比他们多好几倍。

可就是这些人，每次出去几人，就能逼的各家各户敢怒不敢言。

一个个都在人家眼下低头求活。

可谓莫大的讽刺！

关山海一行做起了山匪投降后的接收工作，清点人数后，便开始了解寨内的一些情况。

见此，许世安明白，这帮匪寇若是被关山海接收了，以后多多少少便打上了官家的背景，他要是想下手，估计更得偷偷摸摸了。

狗改不了吃屎，他压根不觉得坏人会变好。

先前机弩摆在那里，山匪投降与否，与他答不答应，压根没太大关系，关山海看似询问他的意见，本质上是让他说出一个已经有了的答案。

还美其名曰替他做回主，彰显一下仁义，果然，在染缸里泡久了的，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哪里是他这山野村夫可比的。

如此，他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他不答应，难道跟姓关的身旁的那机弩干吗？

一会功夫，见关山海忙完手头事，许世安上前，脸色平淡的拱拱手。

“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后会有期，告辞！”

许世安不想待在这自讨没趣，说完，很是利落的转身就走，连对方的客气话也不想听了，谁知一只手却搭在他肩膀，摁住了他。

“许兄弟，这恐怕不行，你走了，这寨主谁来当？”

关山海微微一笑，语出惊人道。

他此来，自然不会只是来诛杀几个匪首，剿灭一窝山匪，如今猛兽山群龙无首，当家的尽数丧命，由许世安来当寨主，正合他意！

听闻此言，一日内，许世安脸上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闪过惊愕之后，又再次浮现。

姓关的大抵是脑子被屎糊过，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就算人家投降，你不想招安，也不用把屎盆子扣他脑袋上吧！

“关兄，我跟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你这话听着未免恶心人，让我放过他们，然后再做他们寨主，你拿我当什么？

被人推来让去，任意拿捏的婊子吗！”

许世安声音中带了几分冷意，将按住自己肩膀的手硬生生拨开。

那般言语，让他对其的好感尽失。

连带着话也不想多说一句，转身便走，要他当什么山匪的寨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关山海微微怔神，没想到许世安会是这样的态度，这几百人的寨子，规模不大不小，可说到底，是有点权力在的。

就现在这几百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了呢。

他没想到许世安表露出的不是欣喜的意外，而是避之不及的厌恶，口气都冲了起来，要跟他干架一样！

“让你做寨主，不是带他们去烧杀抢掠，而是带他们改邪归正，走正道，以后一有机会，便能编入军中，为他们，也为自己寻个光明的未来！”

关山海悠悠道。

“那是你们该做的事，关我屁事！”

许世安头也不回，回怼道，大步向山下走去，让他做寨主这事，他一听就恶心的想吐，比吃屎都难受。

一个鸟寨主，还跟恩赐似的，恶心谁呢。

他没指着关山海鼻子破口大骂，就是给足他面子，尼玛的。

“你做寨主，我帮你撤除官府对你的通缉，为百姓澄清此事，给许家村屠村一事一个真相，让你清清白白做人！”

关山海开口，许世安脚步并未停留，对他来说，些许污名而已，顶不顶在脑袋上，差球不多，见此，关山海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外，我可让你领副指挥之衔，给你正都头的权，在这寨中，你说一不二，上下以你为尊，待他日立下功劳，即领指挥使之职……

从此你不说平步青云，最起码，也算入了官家这道门槛！

人要有价值，才会有人给你机会，你的价值在这，领了这份差，周围不知道多少百姓便不用再受他们的侵扰，欺辱。

你的哥嫂，也不用四处躲藏，艰难度日。

是为了自己那一腔血勇，自尊，甘愿受此冤屈，被人追捕，还是一步登天，改头换面，化灾解难，让他们活出个新样来。

你自己选吧！”

关山海说完，便不再开口。

若这都无法留住许世安，那他就是看错了人，白走这一遭，不过对上面，也算一个交代，人家不愿意，他总不能强求。

踏踏……踏！

许世安的脚步渐缓，眉头也不禁深深皱起。

最终停了下来，转而看向对方。

封官授衔，不是他所求，不说的大宋的官差，在这片土地上，从古至今，官场的黑暗，斗争从来就没停过。

他不是那块料，趟不来这浑水。

他就想对身边人好些，他们平安，自己心安，无有愧疚，便是极好的。

他的一时血勇，到底是连累了身边亲人。

呼~

许世安闭上眼眸，竭力控制自己的身心，一呼一吸，情绪终究是被对方的话语牵动，他果然是天上良善，忠孝仁义，厚道之人。

“你说话算数？”

许久，许世安沉声问道。

尽管他不怎么在意什么指挥，都头之职位，可也知道这东西不是说给就给的，有的人一辈子打破头也难进。

怎么到了对方嘴里，好像就一句话的事？

由不得他不怀疑！

“说一不二！”

关山海平静道。

这时，他才显露他那副应有的气势，仿佛此事对他来说，实不足道哉。

“这是关于许家村被屠杀一案的澄清文书，从今儿早上起，县里应该已经派人往各地张贴，你这被通缉的罪犯身份，消了！”

一人掏了文书出来，对着许世安笑道。

对自己头儿先前说的言语，也觉得好笑，事都办完了，还搁那装的一本正经，好像许世安拒绝，他就不会帮这个忙了一样。

这先做恶人再做好人的本事，把马蹄子拍断，他也做不了啊！

“谢了，今后，愿效犬马之劳，只是这个寨主，未必能做的安稳，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许世安索性不再扭捏，直接开口道。

既然应了，那就得拿出当下属的态度来，连那一声关兄，他也不喊了。

“你在怀疑我用人的本事！”

关山海不冷不淡道。

表示这事轮不到他来操心，有些事，早有定论，无论犬马，还是人，一生当中，都处于一个被驯养的过程。

无运道的，一辈子默默无闻。

有运道的，乘风冲天，便能在历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笔，谁的起步不是从咿呀学语开始的。

这点恰是他最不担心的。

“你可以从他们当中选择四人留下，有他们，足够你坐稳寨主这个位子，不过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若他们选择离开，我也没办法让他们强留在你身边。

当然，若是你有那个本事，让他们不愿意回来，那他们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关山海想了想，又开口道。

一年，他只给许世安一年的时间。

若许世安不能脱颖而出，有鱼跃龙门之势，那他就行了一招臭棋。

许世安这一辈子，顶破天也就是个指挥使了。

只要四人有一人愿意留下，他今日的这个决定，便是有意义的，关山海眸光流转，心中念头闪过不知几何。

年轻人的未来，正因为未知，才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