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豆皮

“云深哥，你帮我挑拣一下剩下的豆子，我先拿这批去磨豆浆。”

秦银娇一边干练地分配着任务，一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窄小的手腕。

沈云深瞥见她那纤细得仿佛轻折便断的手腕，比划了一下，他圈起来都有些空荡，不禁担忧她起推不动那厚重的石磨。

“重活还是我来吧。”

“云深哥，你这是在小瞧我不成？”秦银娇挑眉，“不过是磨个豆浆，哪里算得上重活。”

沈云深欲言又止。

倒不是他有意轻视，只是那石磨足有八十斤重，便是成年男子搬运也颇费力气，更何况是秦银娇这般身形纤瘦如竹的小姑娘。

秦银娇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放心，我应付得来。”

她快步走向院中的磨房，看到石磨时却微微一怔。

这石磨通体呈青灰色，应是上好的青石所制，纹理细密均匀。圆盘直径约有五六十厘米，单是一片就有巴掌厚。

秦银娇将怀中的豆子搁在一旁的架子上，提了桶清水回来，仔细冲洗去石磨上的尘土。

她双手用力向上抬起，试图将磨盘重新合拢，无奈她那点微薄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石磨分毫。

——差点忘了，如今这副身子可不是从前那个能带着十斤沙包颠勺的秦厨神了。

秦银娇踱步到厨房门口，神色有些扭捏，颇为不好意思。

毕竟方才刚放了豪言壮语，转眼就要求助于人，着实有些难为情。

“云深哥，这石磨我搬不动，能否劳烦你帮个忙？”

闻言，沈云深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低沉温润的笑声如羽毛般轻抚过秦银娇的耳畔，激起一阵酥麻，她不觉的红了耳根。

“那我们换一下，我来磨豆浆。”沈云深直截了当地说道，动作也极为迅速，三两步便来到磨房。

他用细麻绳将衣袖高高挽起固定，露出线条流畅的臂膀。随着推磨的动作，肌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地起伏着，如呼吸般上下涌动。

这一幕看得秦银娇在心中暗自感慨。

——没想到他平日里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脱了外衫竟有如此好身段。

秦银娇将浮起的坏豆一一挑出，沈母先前嘱咐过，这些次豆要留给隔壁婶子喂鸡。

待她将豆子悉数挑选完毕，便提着两大桶饱吸了水分、圆润饱满、色泽金黄的豆子寻到沈云深跟前。

“云深哥，我这边好了。”她将木桶稳稳搁在石磨旁，顺势接过添豆的活计。

秦银娇一勺一勺地将泡软的黄豆投入石磨中央的圆孔，随着磨盘发出一阵阵悠长的吱呀声，洁白浓稠的豆浆沿着石磨边沿徐徐流淌，汇入下方的木桶中，表面还浮着一层细腻的乳白泡沫。

两人足足用了近半个时辰，才将这批豆子尽数磨完。

趁着沈云深清洗石磨的当儿，秦银娇取出一张宽大的白纱布，将其牢牢绑在十字形的木架上。

一勺接一勺的豆浆被倾入纱布中，微黄的细碎豆渣被筛留下来，雪白的浆液随着纱布轻柔的摆动缓缓滤出。

为了榨取更多的汁液，秦银娇将盛着豆渣的纱布拧成紧实的布团，直至再无一滴液体渗出，这才将已然成团的豆渣取出，搁置一旁。

秦银娇盘算着稍后用这些豆渣制作几张香脆的豆渣饼。

待到天边破晓，所有的豆浆都完成了过滤、分离，两人合力将这些乳白的液体搬运到厨房里。

秦银娇取出两块火石，蹲身摆弄灶台欲要生火。第一下打了个空响，距离没有把握准，火石撞偏了。

第二下险些伤了自己，火石擦过手指才击中，却连丁点火星都未曾迸出。

一旁的沈云深实在看不下去，忙上前一步，俯身从她手中接过火石：“还是我来吧。”

沈云深手法娴熟，三两下便将柴火点得火苗窜腾，旺盛。

不多时，铁锅便烤得滚烫。

秦银娇小心翼翼地将豆浆倾入锅中，袅袅热气霎时升腾而起，浓郁的豆香也弥漫开来。

她屏气凝神，目光紧锁锅面，见锅中豆浆开始翻滚冒泡，忙道：“云深哥，能转小火吗？”

沈云深闻言，立刻抽出几根柴火，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下来。

很快，豆浆表面浮现出一层薄如蝉翼的皮膜。

秦银娇眼神一亮，手执竹签，轻巧地挑起那层豆皮，动作行云流水。

她将豆皮小心摊平在木板上——那是她将做豆腐的模具拆去四面后，仅留下的上下两块木板。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掌控火候，一人专司挑皮。

秦银娇反复着挑起、摊平、叠放的动作，每积累十几张豆皮，便在上面覆一块木板轻压。

直到挑到第三十一块板时，她手一滑，豆皮脱手而落，恰好坠在她手背上，尚带着灼人的热意。

“嘶——”秦银娇轻呼出声，忙缩手吹气。

沈云深瞬间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轻抚过那片红肿，眉头微蹙，“所幸不算严重，你去用凉水浸一浸，余下的交给我。”

秦银娇本想说“没事”，却在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眸子时，话语卡在了喉间。

沈云深的指节微凉，掌心却温热如火，那温度透过肌肤传来，竟比滚烫的豆浆更灼人，烫得她耳根绯红。

她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干涩：“……真的没事，就剩最后一些了。”

“去泡水。”沈云深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关切。

“……好吧。”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随即又默契地错开。

等秦银娇回来时，豆皮已悉数挑完，上面还压着一块腌菜石，而沈云深已开始点制豆腐。

秦银娇将最上头的木板和石头搬开，豆皮果然如她所愿地成型了。

而后灶台的一侧，豆皮一张张摊晾开来，色泽淡黄，质地柔韧，散发着清淡的豆香。

秦银娇望着这些成果，眼里满是喜悦与期待。

“云深哥，”她忽然开口，语气认真，“若是这些豆皮能够售出，咱们的铺子便有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