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椅子,秋元悠介坐在嫌疑人的对面,轻轻把桌面上的一杯白开水推过去,示意犯人可以喝。
有时候,犯人要是口干舌燥的,反而更容易认罪。
喝了水之后,脑子清醒了,说不定就不那么轻易认罪了。
不过,在这个崇拜“皿主自由”的国家,表面上,犯人还是有相当的人权的。
哪怕犯人不渴,也得给他一杯水或者茶。
当然,提供的东西只有白开水或者茶,不能给别的,免得被说成是贿赂犯人,从而犯人才选择认罪的。
若是这样的话,在法庭上犯人突然这么一说,法官肯定是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审判,只是暂停判刑,择日再审。
而负责提前诉讼的检察官,又会打回案件,让警察重新审讯。
等东西都准备好了,中村警察还检查了一遍长冈翀的手铐,确定没问题后,他才回到了审讯桌后面。
毕竟,要是犯人进了警察署的审讯室还能跑掉,那可就太丢人了。
不说别的,此地的警察署一定会成为经久不衰的笑话。
而且,发生这样的事件,不说上级会斥责,现场的警察们估计都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拿块豆腐撞死,免得丢人现眼。
咳嗽了几声,秋元悠介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手拿着手中的资料,郑重地问道:
“姓名?”
“长冈翀。”
对面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
此时,长冈翀看起来好像没有反抗的意思,一副认罪的样子。
瞥了一眼对方,秋元悠介继续问:
“职业?”
“厨师。”
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秋元悠介又问道:
“性别?”
听见这个问题,长冈翀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了一眼秋元悠介,还是回答了。
“男。”
虽说这个问题看起有些搞笑,但确实是必须经过的流程。
毕竟,这个时代,除了自己本身,有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他人性别的。
而且,有的国家性别是真的挺多,不说武装直升机、沃尔玛购物袋这样的奇葩,像跨性别男女、变性的,都不好描述。
曾经有过这方面的案例,一个警察犯了这个错误,将犯人的性别搞错了,留置的时候才发现有生理学差异。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询问。
正了正颜色,秋元悠介目光紧盯着对方,十分郑重的问道:
“你一直叫长冈翀吗?”
长冈翀点了点头,肯定回答道:
“是的。”
“那你认识明石达也吗?不,中川达也?”
明石达也是民宿老板在岛上之后改的名字,他之前的名字叫中川达也。
审讯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几缕阳光洒进来,照在犯人身上一半,另一半则落在光滑平整的桌面上。
从秋元悠介这边看过去,对面的嫌疑人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好像很形象地显示出他此刻挣扎的心情。
不管怎样,审讯还得继续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后,秋元悠介加重了声音,目光紧紧盯着长冈翀,严肃地说:
“长冈翀,负隅顽抗、坚持不说是没有用的。
即使你不交代,难道就能把已经发生的事给掩盖过去吗?别自欺欺人了,犯罪就是犯罪。
别再想着能脱身,进了警察署的审讯室,你还不明白吗?
我们既然能把你抓到这里,肯定是有逮捕令的。”
说到这儿,秋元悠介俯身凑近了一些,语气严厉地说:
“你也看过电视里的刑侦剧吧,应该明白逮捕令意味着什么。
到了这一步,还不老实交代吗?长冈!”
最后这句话,秋元悠介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这声严厉的质问让嫌疑人紧闭上了嘴巴,落入了悔过之中。
或许是他不是在后悔,而是意识到自己逃不掉惩罚了。
总之,长冈翀陷入沉默,不再说话了。
随着气温的不断攀升,审讯室内的空调早已开始运转,呼呼地吹着冷风。
这股冷风让人仿佛瞬间从炎热的夏日穿越到了凉爽的季节,带来了一丝惬意。
在审讯室右侧的小窗口处,几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争先恐后地凑在一起,拼命地想要从那个小小的窗口里看到里面的情况。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睛紧紧地盯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然而,审讯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外面那些争抢着看热闹的人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些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自己的一点动静会打扰到里面的情况。
其实,审讯室里的场景和他们以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审讯桌的两头,气氛截然不同。
秋元悠介坐在桌子的对面,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显得十分从容。
而他旁边的中村警察则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只是无聊地玩弄着手上的原子笔,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秋元悠介,又低下头继续摆弄笔。
坐在犯人椅子上的人低着头,把脸藏在阴影里。
这位嫌疑人的眼神有点空洞,像是心已经飞到别的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神游天外着。
审讯室里,一边是轻松的,一边是沉闷的,这两种感觉混在一起,反而显得截然不同,好像构成了一幅挺有意思的画面。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中村警察有点坐不住了,想开口问问啥情况。
但他知道,主审的是秋元悠介,自己要是抢先说话,那可就不合适了,容易越俎代庖。
其实,秋元悠介这时候不说话,当然是有他的想法,熬鹰的方式永远都不过时。
之前在车上问了问,但没怎么深入,估计对方现在也缓过劲儿来了。
现在,秋元悠介明白,自己询不询问都一样,若是被犯人抓住询问者的急迫之意,就更是难以击破对方防线了。
毕竟,长冈翀也知道,审讯中,没有证件的情况下,坚持不说还能够早点出去呢。
这不,对于犯人来说,有句话不是这样的嘛:“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此刻,长冈翀或许就是这么想的,啥都不想交代,还盼着能没啥事儿。
所以,秋元悠介就想用耗时间的办法,消弭对方心中的希望,让对方自己熬不住,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当然了,要是对方一直不开口,那肯定就得换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