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都就了，只能救到底了

锅中的熊肉在沸水里翻滚，腥气混着蒸汽扑面而来。

我望着空荡荡的灶台，忍不住感叹再好的食材没有调味料也是白搭，再不济来点葱姜蒜压腥也好，看来这锅肉怕是要糟蹋了。

余光不经意扫过角落，昏迷女子苍白的面容在阴影里忽明忽暗，丝绸香囊还别在她腰间，隐隐透出雪松香。

调味料不就有了吗？接下来是处理她身上的伤痕，传闻烙铁可止血，眼下又没有止血的方法。

烙铁止血首先是要确认伤口在哪，虽然很抱歉也只有得罪了。

“你醒来非要我负责我也不是不能娶你。”

粗粝的指腹终于勾住那缕银丝，冰凉的绸缎应声而解，层层叠叠的鲛绡纱如褪色的烟霞，顺着她纤薄的肩胛滑落。

当最后一片月白色中衣坠地，我倒抽一口冷气。莹白的月光倾泻而下，勾勒出她腰肢不盈一握的弧度，肩胛骨处的蝴蝶骨随着微弱呼吸轻轻翕动，曲线流转间似有月华在肌肤下流淌。

可本该如羊脂玉雕般完美的身体，此刻却布满可怖的伤痕——左肩深深的抓痕翻卷着皮肉，暗红血珠顺着沟壑般的肌理蜿蜒而下，在腰侧汇聚成可怖的血洼，与她细腻如雪的肌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反差。

“究竟是谁干的......”

我攥紧染血的布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蒸腾的血气混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冷香扑面而来，既勾得人心跳如擂鼓，又让胃部因那狰狞伤口泛起阵阵抽痛。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撕下的里衣浸入凉水：先止血，必须先止住这汩汩涌出的鲜血！

烙铁在炭火中烧得通红，我盯着她颤抖的睫毛，喉间涌上酸涩。

“得罪了。”

铁块触到皮肉的瞬间，焦糊味混着肉香炸开，女子在剧痛中痉挛着弓起身子，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我手背上。

锅里的熊肉咕嘟作响，香气与血腥气纠缠着钻进鼻腔，我死死咬住舌尖，将不受控的躁动压回胸腔。

在处理完眼前女子的伤势后，我不得不将目光移向被黑熊撕烂的尸体身上，虽然不认识他是谁，好歹也借用了他的家，顺便给他埋了。

细微的火光在眼前明灭不定，那些令人作呕的记忆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

原以为不过是几个在东洲失势的魔修，跑到中洲来窃取资源，却不想竟是东洲五大魔修之一的势力。

他们胆大包天，竟将魔修据点堂而皇之地建在了中洲腹地。

所幸我方及时察觉，果断出击将其连根拔除，即便如此，那些被献祭孩童凄厉的啼哭，魔修们冷漠无情的嘴脸，仍在心底灼烧，令人怒不可遏。

必须即刻将此事禀报掌门！

“你醒了，喝点汤吗？”

段茹雪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茫然地落在火堆旁的男子身上。昏迷前的记忆逐渐清晰——一头凶猛的黑熊，与眼前之人竟有几分相似。难道是他将自己打晕的？

可若真是如此，他为何没有夺走自己的武器，也未用法术封锁她的经脉？思忖片刻，她心中已有判断：此人，并非敌人。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段茹雪苍白的脸上泛起薄红，虚弱的嗓音裹着感激。

许川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心中泛起波澜。

原以为只是偶然救下的江湖过客，却不想剧情竟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原来是这样的设定啊？”

他暗自思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跟着这老套的英雄救美剧本走，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眼前少女凌乱的衣襟、散落的青丝，着实让他有些慌乱，目光下意识地偏转向跳动的火苗。

段茹雪顺着他游移的视线低头看去，顿时脸色骤变。

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的窘迫模样，她慌忙扯过一旁的披风裹紧身体。

余光瞥见许川雨耳尖泛红的模样，心中的警惕稍稍褪去几分。

“姑娘别误会。”

许川雨喉结轻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并非有意冒犯，实是为了替姑娘疗伤才出此下策。”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当然，若姑娘非要我负起责任……娶你为妻，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得知是自己误会了对方的好意，段茹雪如释重负。

她双手抱拳，郑重行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前辈侠义心肠，小女子感激不尽，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又怎会让前辈为难。”

听着这番洒脱的回应，许川雨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这看似俗套的桥段，在段茹雪清冷又坦然的应对下，竟焕发出别样的魅力。

“这老土的设定，倒是越品越有滋味了。”

他嘴角笑意渐浓，满心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晚辈冒昧相求！只是中洲数万百姓生死攸关，还望前辈大发慈悲，助我返回宗门！

这句“前辈、晚辈”的称呼，确实透着几分郑重与疏离。同龄人间用这般口吻，怕是很难迅速拉近关系。更何况瞧她身上伤势，便能推测追杀之人实力不凡。

自己一介凡人，实在不愿沦为她逃生时弃车保帅的筹码——要是被她毫不犹豫推出去挡灾，再眼睁睁看着自己殒命，这般结局实在太过悲凉。

“抱歉，我只是个普通人，实在无力回应你的期待。”

她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居然是真的……”

我心中一惊，原以为她会纠缠追问，没想到竟这般轻易接受。

难道她早有怀疑，认定我在隐藏修为？思及此，我只觉脸颊发烫，丢脸死了，必须赶紧转移话题。

“你方才是希望我送你回宗门，对吗？”

段茹雪神色复杂，先是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我的确盼着有人护送我回问剑宗，可那也得对方有足够修为才行，你只是个凡人，掺和进来太过危险，实在不合适。”

不知为何，一股无端的失落涌上心头，明明未曾道别，却生出被人“抛弃”的错觉。但事已至此，既已救下她，又怎能半途而废？

“我这人向来不轻易食言。既然应下了姑娘，就算拼上性命，也要送你平安到家。”

闻言，段茹雪呼吸微滞，心口不受控地剧烈跳动起来：“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何……为何肯冒险帮我？”

我抬手理了理衣角，尽量摆出潇洒的姿态：“救都救了，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再去涉险？我虽只是个凡人，背着姑娘走上一程还是做得到的，多少能让你节省些气力。”

“你明知我如今虚弱得连凡人都不如，该清楚我根本无力护你安全。”

“你错了。”

我目光坚定地看向她。

“从答应你的那一刻起，就该是我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