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顶端的震颤愈发剧烈,史蒂夫菌丝触手在钢架上勒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们像一串摇摇欲坠的糖葫芦,悬在一百五十米高空,下方机械兵关节运转的咔嗒声已清晰可闻,那些金属怪物攀爬铁梯的速度并不比史蒂夫慢。
“好家伙,它们爬得比咱还快!史蒂夫你加把劲儿啊。”二呆喊叫着,唾沫星子喷出了二尺,我回头看到最前排机械兵的眼部观测镜已亮起猩红光芒,它们的金属手指如铁钳,夹住钢筋缝隙,肘关节逆向扭转时迸溅出幽蓝火花,甚至烧穿了制服。
我说道:“快到顶了,还有几十米应该来得及,这塔应该有180米左右,先上塔顶平台再说,到了能站住脚的地方开火压制。”
史蒂夫肩头的菌丝快速的攀爬,带着我们这一串人迅速到了铁塔顶端平台,之后收回菌丝,看样子这哥们也累的不轻,俩大泡眼都直泛白。
塔尖处是一个小平台,中间有一个全金属制成的房间,我招呼道:“都别愣着,架上机枪扫射,别让那帮玩意爬上来,云燕你跟我上那核心看看,老谢你掩护二呆。”
谢明德端着STG44站在平台边缘,开始往下开火,二呆手中的MG42也冒出了火舌。
枪声不断,我背着史蒂夫和云燕可就到了那小舱室似得房屋门前,云燕稍微用手触碰了一下,但看这六边形的金属舱室中,渗出无数暗金色流光,铁皮墙壁上无数蚯蚓状的能量脉络在表面游走,当真是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云燕说道:“这就是能给所有机械兵传达命令的大中枢,五哥,你看上面能量脉络组成的图案就是证明,咱们要破坏核心需要用到观颅的力量,不过现下六鼻镜没法起到放大器的作用,这如何是好?”
我说道:“那就让观颅全负荷运转,你弄仪式吧,咱大不了不带这宝贝出去,也要组织这些玩意重见天日。”
二呆这时候喊道:“哥,有个装甲车出来了,拖着的好像就是从火车上卸下来的那大锅炉。”
云燕说道:“五哥,这里面更亮了,先拉开门再说,破坏了这个东西所有机械兵就会变成泥塑木偶,锅炉他们必然也用不了。”
谢明德喊道:“达瓦里希,火力暂时能压制往上爬的机械兵,可长久不了,你们看四周。”
我听他所言,往四周望去,好家伙,漫山遍野无数的士兵、车队,在往要塞处汇聚,密密麻麻的,以我们这高度的视角都望不到边际。
我喊道:“你们俩先顶住,云燕开门,不管怎么弄,也要先试试破坏这玩意。”
云燕拉开了那舱室的门,里面的东西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就见小舱室中央对着一个金属圆球,上面镶嵌着一堆人脸皮,各个儿表情扭曲,极其可怖。
我说道:“这中枢上怎么安着脸皮?”
云燕说道:“古藏教很多人皮术法,之前咱们说过的,什么人皮唐卡,人骨法器的,没时间讲这个,五哥你把观颅掏出来,我要再做个消除弥撒。”
我把观颅递给了她,然后喊道:“史蒂夫,你缓过劲儿了么?赶紧帮云燕作仪式,接茬念那什么顿河口音的洋咒儿。”
史蒂夫被我唤醒,按云燕所言和破解那青铜地板一般,开始吟唱,反正我也听不懂,不过确实还挺有韵味,跟太平歌词似得。
云燕举着观颅水晶头骨,用散射的阳光照射,金属球体表面的人脸突然抽搐起来,那些干瘪的空洞嘴唇裂开至耳根,发出高频尖啸,这些人皮没有五官,咱也不知道打哪弄来的声带,造型类似那什么世界名画《呐喊》。
云燕的黑发在能量乱流中狂舞,她十指扣住观颅两侧,青灰色血管从手腕蔓延到脖颈,甚至显示出了不少黑水象形文,拉丁祷文混着藏语咒言从她齿间迸出,观颅中央的紫水晶突然射出螺旋光柱,将金属球体表面照得纤毫毕现。
跳弹声从谢明德那边传来,我回头望去,两具机械兵突破了火力网,它们的金属手指抓进平台边缘,肘关节冒着蓝光就要翻上来。
二呆停下了射击,用已经发红冒烟的枪管当刺刀,冲着它们的铁手一通乱戳,把那俩货挑了下去。
“五哥按住东南角的经轮!”云燕的呵斥让我惊醒,无暇再看二呆和老谢,那些游走的能量脉络正聚合成刀刃状光带,贴着舱壁汇聚成了一对儿金属经轮。
我喊道:“怎么按?用手么?”
云燕表情痛苦的喊道:“随便用什么,把它卸下来!”
我点了点头,放下了还在念咒的史蒂夫,掏出了工兵铲,奔那转轮而去,照着其猛砸,刚砸了两下,那经筒上的六字真言突然泛起红光。
观颅表面的闪耀着金纹,云燕的瞳孔蒙上乳白翳膜,整个人竟然凭空漂浮了二尺,她张着嘴喊道:“安卡苏姆、迪灵安那,卡萌德咧。”
这句不知是哪国的咒语念完,金属球体上的人脸开始融化,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能量脉络倒流,随着液体渗出回流,金属表面露出无数蜂窝状孔洞。
我担心道:““云燕你眼睛……这是……白内障神功?”
云燕嘴里冒着青烟,缓缓下落,她说道:“我还青光眼仙法呢,五哥,成了,观颅也没损坏,这东西是他们这神秘邪法的克星,五哥,我没力气了。”
她说罢把观颅递给我,瘫软在我的怀中。
二呆喊道:“哎呦喂,小嫂子真牛诶,那帮铁头大傻帽都失去控制了。”
他话音刚落,要塞各处传来连锁爆炸,我扶着云燕坐下,自己到二呆和老谢身边观瞧,那些攀附在铁塔上的机械兵像断了线的木偶纷纷坠落,他们身上的蓝色火焰已经渐渐吞噬了其自身,抬头看,远处的机械纳粹兵团变成了漫山的蓝色光点,形成了火焰花海,运载锅炉的装甲车被蓝色火焰吞噬,连车再炉一齐炸的粉碎。
爆炸声此起彼伏,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再看那金属球体,表面自孔洞开始碳化,一片片焦黑铁皮剥落,露出下面布满齿轮的金属内构,整个铁塔在不住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