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计划有变

随着鸿年HAX-80交换机通过湾厦电信局工程师的测试，蔡杰伟也履行承诺，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放在任国非面前道：

“本来我打算让你们去关外试点，也联系了两家愿意合作的区域电信局。”

“不过！”

蔡杰伟微微一顿，嘴角带笑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想让你们从湾厦村开始入手。”

“湾厦村？”任国非明显愣了一下，内心感到有些意外。

要知道湾厦村可是蛇口著名的人口密集区域，24门交换机的接口数量肯定无法满足安装需求。

哪怕后续可以多台并联，又会出现散热的问题。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数，任安也轻轻皱了皱眉。

“没错。”

蔡杰伟点了点头，随即讲述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是在刻意刁难，而是觉得湾厦村90%都是外来人口，他们有着迫切的通话需求。”

“比如说，他们需要电话来和家乡的村委会联系，得知家里的状况，亦或者说，他们需要电话联系在深城的朋友或老板。”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以前湾厦村的通信覆盖率上不去，不是他们不想装，而是因为安装电话的费用太高，像全包安装的费用都在3000元以上。”

“现在交换机成本降下来了，又加上国家政策的优惠，我估摸着1500元左右就可以通线入户，所以我就想让你们在湾厦村试试。”

一开始，他对任国非提出的国产交换机并没有抱太大信心，总觉得便宜没好货。

可经过测试，鸿年HAX-80不仅没有电流音，通话质量也极为清晰，这让他对国产程控交换机的看法大为改观。

而他之所以让任安和任国非拿湾厦村进行试点，主要还是快到下半年了，他也要素材来写自己的年度工作报告。

任国非和任安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需要和湾厦村委会交涉，是这个意思？”任安率先开口问道。

“没错。”

蔡杰伟笑了笑，点头道：“你们可以和他们村委会讲，如果有村民愿意安装电话，1500元就可以电话线路通到家。”

1500元的价格确实非常实惠，任国非回想起自己两年前安装固定电话的经历，光初装费就花了2100元，再加上材料费、购机费和请客吃饭的费用，总共花费了3400元。

当然了。

他安装电话的时候是1985年，也就是两年前，现在随着《七五计划》逐渐被地方落实，电话安装需要的费用也在逐年递减。

值得一提的是，蔡杰伟还玩了个心眼，那就是只说1500电话线路通到家，并没有说包含座机。

按照市场价，一个崭新的座机可以卖到五六百元，二手的都在四百元左右。

为什么这么贵？

很简单。

这时候的华国工业基础太薄弱，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处于农业国跨越到工业国的过渡阶段。

任国非和任安也不傻，自然听出了对方在玩心眼子。

……

“你们先看看湾厦村的资料，如果觉得有难度，那我就帮你们联系关外的农村。”蔡杰伟提醒了一句，目光落在那一沓资料上。

任国非点了点头，拿起资料和任安一同仔细翻阅。

资料上详细记录了湾厦村的基本情况，它的总占地面积为35万平方米，但却有着2433栋房屋，平均下来，每栋房屋的占地面积是143平方米，当然了，这还不包括公共道路和绿植面积。

住过老旧城中村的都知道，你卧室窗户基本紧挨着的是邻居家的墙壁，这也是城中村独有，且典型的“握手墙”。

拥挤。

昏暗。

压抑。

这在城中村不可避免。

任国非当初选择单元楼，而且是第三层，就是贪图它采光好，没有“握手墙”的阻挡。

人如果长时间不见阳光，真有可能滋生心理问题。

“2400多栋房屋，固定电话覆盖率不足12%，也就是说，整个湾厦村只有不到三百栋房屋的住户拥有固定电话。”

任安看完资料，简单地做了初步分析，他心中不禁想问，湾厦村的外来住户真的愿意安装电话吗？

“情况确实是这样。”

蔡杰伟有些无奈，他就是因为通信覆盖率上不去，每年年底去总局开会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现在…

转机似乎出现了！

“资料你们也看了，如果能搞定湾厦村的通信覆盖率问题，那我们就签合同，长期合作，双方共赢，要是不能的话……”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我就给你们联系其他区域的电信局，换个村子再慢慢尝试。”

有一定社会阅历的都知道，有些人讲话，特别是体制内和公司高层讲话往往会“藏”。

就比如说学校的校长和年级主任视察校园，如果上课铃响起，还有学生在外面晃悠，人家不会当面呵斥，而是会说一句“这群学生真有活力”让年级主任去悟。

哪怕被学生听见，他们可能还觉得校长这是在表扬自己。

但在年级主任耳中，这句话就成了：这群学生纪律懒散，无视校规，需要管教。

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学生印象里的校长都是笑眯眯，一副和蔼可亲的形象，而年级主任往往是凶巴巴的。

任国非和任安都听出了蔡杰伟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是一次与湾厦电信局建立深度合作的机会，成功与否，将直接影响到他们未来的公司发展。

“我们试试。”

任安率先开口。

任国非也点了点头，回应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湾厦村委会，一有结果就来通知蔡经理。”

“好！”蔡杰伟站起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希望我们能长久合作，建立战略友谊。”

虽然鸿年HAX-80交换机的价格被抬到了8888元，但如果任安和任国非能帮他把湾厦村通信覆盖率搞上去，那他也是赢家的一方，说不定调任去电信总局。

做生意，谈合作，不是要你死我活，共赢才是硬道理。

任国非也站起身，与蔡杰伟握手的同时，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冒昧地问一句蔡经理，鸿年HAX-80交换机的费用该怎么结清？”

“我们收到钱就给你们结。”蔡杰伟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有点不好吧。”任国非考虑到自己的现金流问题，提议道：“要不这样，装机合同签了，你就给结清，你也知道交换机非常贵，压太多的话，我这边也很难做。”

“没问题。”蔡杰伟淡然一笑，又提醒道：“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和湾厦村委会达成共识。”

“那是自然。”

任国非也笑了笑。

现在，摆在任安和任国非面前的只剩下最后一道门槛，那就是搞定湾厦村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