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碎的家庭

走进单元房客厅，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经典粤式红木家具，深褐色的木质纹理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厚重。

实木家具用过的都知道，它除了耐用，几乎没有优点，特别是实木沙发，坐久了屁股生疼。

任国非的妻子——孟兰君，正清扫着客厅地面散落的玻璃碎，她的眼眶和鼻子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嫂子。”

任安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听见任安的声音，孟兰君只是冷漠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似乎并不欢迎前者的到来。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要是没欠债前，任安来就来了，无非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

可现在任国非背上了债务，如何节省支出，把钱还上就成了这个家庭的头等大事。

任安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很清楚人生低谷会带来怎样的焦虑。

“坐车这么久累了吧，吃饭了吗？”见情况不对，任国非站出来想缓和气氛。

“刚吃过。”

“那我给你倒杯水去，顺便帮你收拾下床铺，你先看会电视。”

“谢谢哥。”

“亲兄弟说什么谢。”

任国非走进厨房，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玻璃水杯，然而当他拿起旁边的红色热水壶，却发现重量非常轻，他打开瓶塞倒了倒，只流出了不到半口量的热水。

他以前从未见过水壶见底，但今天银行上门催债，打破了这个家庭维系的平衡。

任国非紧紧握住热水壶的提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一刻。

他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如果他对待合同能再谨慎一些，不盲目听从他人意见，或许就没有后续的欠债。

没有欠债，自然没有银行催款，更没有今天的争吵。

但做为一名成年人，第一课就是要控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

“呼——”

任国非胸膛微微起伏，长舒一口气，他也松开热水壶提梁，泛白的手指出现了红润。

收拾好情绪，他提高音量，冲着客厅喊话道：“没热水了，我先烧壶热水，小安你先在客厅坐会。”

“好。”

任安同样提高音量应答。

不过他没有坐，而是看向还在扫地的孟兰君道：“嫂子我帮你打扫吧，我一会还得下去买点东西，顺带可以把垃圾扔了。”

“我来就行，你看会电视。”

孟兰君语气依旧平淡。

她是真不希望任安来增添他们的家庭负担，特别是深城这种高消费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任安明天就搭乘火车回黔州老家。

“还是我来吧，嫂子要不你帮我铺下床？”任安换了种说法。

他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床铺被子放在哪，与其什么都不干，倒不如让孟兰君去铺床。

“那我去给你铺床。”

“嗯，地我来打扫就行。”

“注意玻璃碎屑，不要割到手。”孟兰君语气缓和了不少，心里也清楚任安的想法。

“没问题。”

接过扫把，任安扫视客厅一周，计算玻璃可能飞溅到的隐藏位置，玻璃碎片要是不清扫干净，可是不小的隐患。

特别是有人上门做客，如果有小孩奔跑玩耍的话，稍不留神就会见红。

……

“兰君呢？”

任国非从厨房走回客厅，看见打扫的任安忍不住询问。

“嫂子去给我铺床了。”

“那你先坐，我来扫就行。”

“已经快扫完了。”

任安婉拒的同时，蹲下身体，重点清扫红木沙发底下。

在粤东省生活，不仅需要钱，还要一个强大的屁股，因为屁股不够软的话，红木沙发会无差别惩罚所有人的屁股。

扫了两下，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被扫出。

“果然还有很多碎玻璃，我再打扫仔细点，免得伤到人。”

见任安这样说，任国非拿起一旁的帆布提包，说道：“那你扫吧，我去帮你把行李放好。”

“谢谢哥。”

任安道了句谢，来到红木沙发的另一侧打扫。

不一会。

他又扫出了几块玻璃碎片。

把这些玻璃碎片扫进铲子，再倒进垃圾桶，他才放下心道：“哥，我去把垃圾倒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现在天也暗下来了，免得你迷路。”任国非从侧卧走出来。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道：“正好可以带你熟悉熟悉周围。”

“好的。”

任国非和任安出了门。

楼梯过道议论八卦的左邻右舍已经早早离开，可能是怕任安谴责他们散播谣言。

来到楼下，两人又把道路碎掉的玻璃瓶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任国非指着城区主干道方向，开口道：“看见路口那个垃圾桶没有？那里就是倒垃圾的地方，每天六点钟就会有环卫工人骑着垃圾车经过。”

“记下了。”

任安默默记住。

两人走出路口倒了垃圾，任国非来到村主干道，继续说道：“我们这里是九巷，往八巷走，就有小卖部，不需要票的。”

自1978年提出经济改革，粤东是最早响应的省份。

在其他省还需要凭票购物，处于过渡期的时候，粤东全省在1983年左右就实现了“解绑”，交钱就可以换取商品。

也正因先行一步，粤东的经济才迎来了飞速发展，并吸引到了全国人才汇聚。

“我领你过去看看吧。”

任国非正好烦闷，想四处走走。

也就在这时，任安却喊住了他，停下脚步明知故问道：“哥，刚才我在楼下听见嫂子说你欠钱了，是不是真的欠了7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