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魔法？”莫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岂不是你们只能靠治疗药水来治病？”
“也不全是，光魔法也能做到。”
光魔法，多么陌生的词汇，这是在莫奈认知中仅存在于书本中的魔法。
“能用光魔法的人类和天使不应该很少吗？”
“没错，”魔女小姐轻轻抚摸自己及腰的长发，“所以治疗药水才显得那么重要，没有治疗药水，就只能服用药草来治病了。”
说到药草，莫奈的父亲曾经教过莫奈识别一些常见的药草，他还跟莫奈强调药草的疗效十分缓慢，远不及治疗药水的百分之一，甚至用错药草还极有可能加剧病情与伤势，就连莫奈父亲这样常年待在魔物大森林的恶魔也只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考虑用药草来疗伤。
“魔女小姐知道治疗药水应该怎么使用吗？是外服好还是口服好？”
“外伤的话当然外服比较好。”
魔女小姐没有犹豫，如实回答，可想了想又立马改口道：
“不过恶魔的话还是口服吧，你自带魔法抗性，服用魔药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口服的话，效果会比外服要好一些。”
莫奈面露难色，挣扎着回答道：
“但魔女小姐，有伤的是你不是我啊。”
魔女小姐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接着用极具少女感的腔调调侃道:
“瞧我这记性，真笨，那你变成我之后把治疗药水均匀涂抹到受伤部位就好了。”
“不口服吗？你不是说口服效果要比外服更好一些吗？”
“我没有魔抗，外服效果会比口服要好一些。”
“原来如此。”
莫奈不知道这些，因为生活中其实很少考虑魔抗和物抗有关的事情，他是魔抗恶魔，大部分恶魔也都是魔抗恶魔，只有物抗恶魔才有特例。
他下意识将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随后从兜里将命牌拿了出来，正如魔女小姐所说的那样，当你需要命牌的时候，它就会自然而然出现在你的手里。
莫奈看了一眼卡牌中魔女小姐的画像，又看了看镜中的魔女小姐，画中的魔女小姐披着黑色长袍，庄严而又孤独，和自己所接触到魔女小姐完全不同，镜中的魔女小姐总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像是一位可爱又可靠的大姐姐。
莫奈举起命牌，现在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张小小的卡片竟然是他与魔女小姐之间的桥梁，他还能够通过它变成魔女小姐。
莫奈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昨天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镜中的魔女小姐也仅仅是他幻想出来的对象，毕竟昨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此刻，莫奈看着手中命牌，他知道幻想与现实的答案都常藏它之中，而那用红黑笔墨写下的二字，就是打开它的钥匙，于是，莫奈再次脱口而出。
“魔女。”
霎那间，疼痛从莫奈肩部传来，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又戴上了那顶黑色的高帽，衣服也换成了那件精美的黑色连衣裙。
莫奈摸了摸连衣裙的质感，十分丝滑，丝毫不逊于妹妹的贵族魔法学院制服，很难想象百万年前科技不发达的时候就能做出如此精美的衣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肩膀处破了一道口子，正是之前被食人魔咬下的地方。
莫奈打开治疗药水的瓶盖，小心翼翼地涂抹到受伤的部位，伤口内围涂抹得多，外围涂抹得少，这样做是不仅是因为伤口内围伤势要更加严重，同时还为了尽量避免治疗药水沾到衣服上，弄脏衣服。
涂抹好以后，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疼痛感也开始消除，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莫奈的肩膀便恢复如初。
体验过治疗药水的莫奈终于知道治疗药水为什么会被白魔法取代了，价格贵好几倍先不谈，这恢复速度也太慢了，以往莫奈无论得了什么病，到了医院，在鸟嘴医生们在咏唱完白魔法后，立马就好了，用治疗药水还要等半个小时。
他的这种想法幸好没有当着魔女小姐的面说出来，说出来肯定会被魔女小姐吐槽，他们那个时代，半小时就能治好要养好几个月甚至几年的伤，这已经是神迹了，又不是谁都能用光魔法，能用光魔法的天使都极少见，更别说人类了。
“感觉好些了吗？”
莫奈听到魔女小姐关切的话语，觉得很奇怪，这不是魔女小姐的身体吗？她问我感觉她身体上的伤好些了吗，这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好多了。”
莫奈扭了扭肩，向魔女小姐表示没有什么大碍，随后指向桌上的袋子。
“魔女小姐不是说要调香吗？那这些药草要怎么处理。”
“交给我来就行，你伸出一只手指放到镜子上。”
“这样吗？”
莫奈听从魔女小姐的指示，将食指放在镜面上，魔女小姐也在他之后做出相同的动作。
在他们手指相触的那一刻，莫奈感觉阻隔他与魔女小姐之间的不再是一面冰冷的镜子，而是一张柔软薄膜。
他小心翼翼地轻抚着薄膜表面，好像稍稍用力就能将它戳破。
事实也正是如此，莫奈只是轻轻一推，便打破了这层他与魔女小姐之间的隔膜，此刻，魔女小姐碎片的记忆不断涌入他脑海。
不见群星的黑夜，永无止境的大火，支离破碎的村庄，还有破败教堂中传颂的名号——余烬的魔女！
当莫奈回过神来之时，他惊奇地发现双手居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你不必慌张。”
这是镜中魔女小姐的声音，也是莫奈通过命牌变成魔女后的声音。
“我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暂时获得身体的控制权，时间不会太长，不能超过101分钟。”
魔女小姐一边跟莫奈解释，一边在指尖生成了一滴又一滴的水元素，水元素汇集到一起，变成了一条透明的丝带，并将桌上的药草裹到了空中。
这是第一位阶魔法，魔力外显，只要觉醒了元素魔法的恶魔都能使用。
之前莫奈和卡米洛去吃可可洛夫饼的时候，店员就是想让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画萝格仙妮的图案。
现代社会用魔力去勾勒静态的图案或文字不仅是刻画魔法阵的必要要求，同时也是书写正式文书时的明文规定。
静态的魔力外显不是什么难事，难的的是像魔女小姐这样动态的魔力外显，在莫奈的印象中几乎没有恶魔能做到。
“动态的魔力外显，怎么做到的？”
“这很难吗？很多人都会吧，无非就是掌握的好坏罢了。”
魔女小姐挥动着空中的药草，十分悠闲地回答。
“现代没有恶魔能做到，动态的魔力外显早就被列入遗失魔法的名单里了。”
“是吗？”
魔女小姐有些意外，在她的认知中无论是静态还是动态，都只是魔力外显的一种基本方式而已。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莫奈好奇地询问，他曾经考虑过毕业后去进修遗失魔法修复学，不过很快便放弃了，因为大部分遗失魔法都是元素魔法，像他这样不会元素魔法的半翼魔去学，完全就是纸上谈兵。
虽然他后面选择的魔导器也是和元素魔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魔导器其实更加注重的是空间魔法，有关元素魔法的部分设计好理论后，完全可以用机器来替代，对元素魔法的要求也就少了很多。
“这个啊······”
魔女小姐面露难色，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方便透露吗？也对，毕竟是遗失魔法，肯定有一些不能说的理由。”
“不是这样，”魔女小姐摇了摇头，“你问这个问题就像在问我怎么用嘴吃饭喝水一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莫奈无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怎样用嘴吃饭喝水的这个问题，但魔女的回答是否有点凡尔赛了？遗失魔法为什么会遗失，就是因为很难学会，可在魔女小姐的口中居然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魔女小姐见莫奈不再过问，便正式开始了她的调香。
她将不同的药草整齐地排列到一起，再一株又一株根据需求截取她所需要的部分，整个过程都是由魔女小姐外显的水元素魔力完成，清澈的流水既可以冲洗药草，也可以化作水刃来切割药草。
买药草的时候莫奈问过魔女小姐为什么要用药草调香，调香难道不是该用各式各样的花材来调香吗？
魔女小姐说花材只是调香中的一种材料，还有其他许多材料都能拿来调香，何况她这次要调的是一种能够隐藏人类气息的香水，这与其说是香水，不如说是魔药，所以才需要用到蕴含魔力的药草来调香。
魔女小姐左手控制着空中的涓涓流水，又用右手生出点点火花飘向空中，火花不断上升，也在不断变大，变亮，像是冉冉升起的太阳，直到与流水接触，水火交融之后，才逐渐暗淡下来。
她优雅地挥舞着双手，如同一位杰出的演奏家，扑面而来的香味就如同动听的乐曲一样环绕在她的身边，拥护着她。
魔女小姐闭上了眼，莫奈也跟着失去了视线。
他只能闻见那置身花海中的清香，听见那只存在于梦中的歌谣，此刻无论魔女小姐是在调香还是演奏，她早已成为这片矮小天地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