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黑水城。
陈默站在城门口，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是魔门教主在他继任左护法时赐下的宝物，薄如蝉翼，却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面容。如今面具贴合在脸上，让他俊美的面容化作一张平平无奇的蜡黄脸。
“姓名？”城门口的守卫头也不抬地问道。
“厉寒。”陈默低声道，语气卑微。
守卫瞥了他一眼，见他穿着粗布麻衣，腰间挂着最低等的杂役木牌，便不耐烦地挥手：“进去吧，别挡路。”
陈默低头应了一声，背着包袱走进城中。白狐藏在他的衣襟里，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黑水城是大羽皇朝最北边的边缘城池，也是魔门最偏远的据点之一，这里鱼龙混杂，既有魔门分支的弟子，也有江湖散人、亡命之徒。陈默凭着对魔门的熟悉加入了魔门七十二堂之一的“血煞堂”，成了血煞堂的一名杂役，负责给内门弟子跑腿、采买日常用品。这种身份虽然低贱，但胜在不引人注目。与他一同加入的还有一个刀疤脸大汉名字叫罗大年，罗大年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骨架粗大，肌肉虬结，站在人群中像座铁塔般扎眼。他肤色黝黑，像是常年被风沙打磨过的粗粝岩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右颊，像一条蜈蚣般盘踞在脸上，疤痕早已愈合，却仍泛着暗红色，仿佛皮肉下的血仍未流干。每当他咧嘴笑时，那道疤便跟着扭曲，显得既凶悍又瘆人。
黑水城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灰雾。陈默蹲在井台边搓洗衣物，冰凉的井水冻得他手指通红。失去几乎全部内力的陈默连抗寒的能力也大打折扣，墨清羽你给我等着！
此时罗大年叼着根草茎走过来，往他身边扔了块粗布。
“擦擦手。“刀疤脸大汉压低声音，“今早城门贴了新告示。“
陈默拧干衣物，眼角余光扫过院门。几个杂役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什么告示？“
罗大年咧开嘴，脸上那道蜈蚣似的疤痕跟着扭动：“说是太元宗的执法长老燕七叛逃了。“他蘸着井水在石板上画了个圈，“大羽皇朝发了海捕文书，赏金够买下半座黑水城。“
陈默手中的木槌微微一顿。太元宗——正道第一圣地，其执法长老燕七至少是先天境巅峰的强者。这样的存在，怎会突然...
“听说是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罗大年比划着，“使一口厚背刀，刀下所杀魔门子第不计其数”。
井台旁的歪脖子树上，几只乌鸦突然惊飞。陈默抬头，看见三个血煞堂内门弟子大步走来，腰间佩剑叮当作响。
“你们两个！“为首的青年一脚踢翻洗衣盆，“去城门口把张师兄的包裹取来。“
陈默低头称是。待三人走远，罗大年朝地上啐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
城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守城兵丁敲着铜锣，正在宣读皇榜：
“...太元宗执法长老燕七，私放妖族余孽，罪大恶极...有擒获者赏金万两，封千户...“
陈默挤在人群中，看着城墙上贴着的通缉令上，画着一个虬髯大汉，据传他已年过半百，却长相不衰，须发乌黑，双目如电。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画像在风中微微颤动，画中人的眼睛仿佛穿透纸面，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够了吗？“罗大年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脸上刀疤在晨光中泛着红光，“再不取包裹，张师兄又要发火了。“
回程的路上，陈默盯着罗大年的背影——竟与画像上的轮廓有几分相似，但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却与画像上不怒自威的面容天差地别。
“厉兄弟，“罗大年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我脸上有花？“
陈默心头一跳。这敏锐的感知力，绝非普通杂役能有。
“罗大哥说笑了。“陈默垂下眼帘，将包裹换到另一侧肩膀，
“罗大哥，你说这张师兄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取个包裹都要派两个人。”陈默低声问道，脚步放慢了些。
罗大年咧嘴一笑：“嘿，厉兄弟，我都打听好了他可是血煞堂主的亲传弟子，据说修炼的是‘噬血魔功’，脾气古怪得很。”
陈默点点头，心中却暗自警惕。他如今内力尽失，若这张师兄真如罗大年所说那般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身份。
白狐在他衣襟里轻轻动了动，似乎在提醒他小心。
来到堂里两人穿过几条阴暗的巷子，最终来到一座灰黑色的石楼前。门口站着两个血煞堂外门弟子，眼神阴冷地打量着他们。
“站住！”其中一人伸手拦住他们，“包裹检查。”
罗大年赔笑道：“两位师兄，这是张师兄要的东西，我们只是跑腿的，可不敢耽搁。”
那弟子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打开包裹。
就在那弟子的手即将碰到包裹时，石楼内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那弟子立刻收手，恭敬地退到一旁。
罗大年松了口气，低声对陈默道：“走，小心点。”
两人踏入石楼，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陈默强忍着不适，跟着罗大年走上二楼。
二楼的大厅里，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背对着他们，正低头擦拭着一柄泛着血光的短刀。
“张师兄，您要的东西我们取来了。”罗大年躬身说道，语气恭敬。
张师兄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鼻梁高而窄，鼻尖微微下勾像鹰喙般锐利。
“放下吧。”他淡淡道。
陈默和罗大年将包裹放在桌上，正准备退下，张师兄却突然开口：“等等。”
陈默心头一跳，脚步顿住。
张师兄的目光落在陈默与罗大年身上，声音阴冷：“你俩……是新来的？”
陈默低着头，恭敬道：“回张师兄，小的叫厉寒，他叫罗大年，前几日刚入血煞堂不久。
“好了，只要你俩尽心尽力为血煞堂办事，血煞堂必不会亏待你们”。
“还望张师兄多多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