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班惊变

苏小暖把第十杯速溶咖啡怼进喉咙时，电子钟刚好跳出02:00的荧光绿。廉价的咖啡粉在舌根留下苦涩的焦糊味，混合着实验室特有的福尔马林气息，刺激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解剖台上两栖类标本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蓝，被剥离表皮的肌肉纹理间，竟有细小的晶体在血管位置闪烁。培养皿里新培育的H7N9变异株正在分泌粉红色粘液，那些胶状物质像活物般顺着玻璃壁攀爬，每隔三十秒就收缩成心形图案。

她扯了扯卡脖子的工牌，金属夹片上“实习研究员005号“的字迹被84消毒液擦得斑驳不清，边缘还沾着上周解剖剑毒蛙时溅到的神经毒素——那抹诡异的荧光绿此刻正随着玉佩红光同步明灭。

“小暖，三号培养箱数据异常！“隔壁组老王突然拍响防弹玻璃，布满老人斑的手掌在超白玻璃上留下油渍指纹。她转头瞬间，脖颈上的凤凰纹玉佩撞在显微镜上，发出清脆的叮响——那声音像是古编钟与电子音效的混合体，在密闭实验室引发诡异的共振。玉佩边缘的云纹正渗出红色光雾，如同毛细血管般顺着白大褂领口向下蔓延。

“又特么是电压不稳？“她踹开转椅，尼龙材质的滑轮在地面划出焦黑的刹车痕，隐约显露出某种爪形焦痕。这周第三次了，每当她靠近基因测序仪，整个B区的电路就开始抽搐。上周五保安部调监控时，画面里她背后总有一团模糊的阴影——那团马赛克般的噪点，此刻正在培养箱的钢化玻璃上诡异地蠕动。

培养箱液晶屏疯狂滚动乱码，本该显示胚胎发育阶段的界面，此刻跳动着象形文字与二进制代码交织的诡异字符。观测窗里，本该是青蛙胚胎的透明凝胶中，一团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表面凸起数十个眼球状组织，每个瞳孔都倒映出苏小暖锁骨处的凤凰纹身。

“警告！β-134样本突破三级防护！“机械女声骤然拔高，声调里混入类似兽类磨牙的杂音。培养箱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裂缝中渗出蓝紫色黏液，滴落在地面立即腐蚀出蜂窝状孔洞。苏小暖抄起液氮罐的瞬间，玉佩突然变得滚烫，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三趾兽爪形状——那分明是霸王龙的足迹化石轮廓。

变异体撞破钢化玻璃的刹那，三百公斤的合金台面被掀翻，离心管里的人类干细胞样本洒成血色银河。苏小暖被扑倒在离心机上，腐臭味扑面而来，那东西长着穿山甲的鳞片和蝙蝠翅膀，鳞片缝隙间不断开合着鱼鳃状器官。獠牙间滴落的黏液腐蚀得合金台面滋滋作响，烧穿的孔洞里竟露出下层实验室的钛合金舱门——那本该是只有所长才知道的暗层。

她摸到腰间钥匙串上的迷你防狼喷雾，指腹擦过小熊挂坠时，发现玩偶的眼珠变成了爬行类的竖瞳。对着怪物复眼猛按——本该是辣椒水的液体却在空气中燃起幽蓝火焰，火舌舔舐到天花板自动喷淋系统时，落下的不是水而是猩红血雨。

“你果然不是普通实习生。“身后传来张主任阴冷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像是骨骼在皮囊里错位摩擦。苏小暖转头看见七个穿着防化服的人影堵住出口，他们胸前的徽章不是研究所标志，而是刻着双螺旋缠绕权杖的图腾——螺旋间隙里嵌着的红宝石，与玉佩此刻的发光频率完全同步。

玉佩开始高频震动，她脖颈处的皮肤浮现出金色经络，那些光脉顺着大椎穴向下游走，在尾椎骨处汇成凤凰尾羽图案。变异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浑身眼球爆裂成粘稠浆体，抽搐着缩回培养箱残骸里。张主任举起针管步步逼近，针管内沸腾的黑色液体表面，浮现出苏小暖三岁时在孤儿院的模糊影像：“Eden系统说得没错，1024号实验体的共鸣反应...“

苏小暖撞翻试剂架夺路而逃，打翻的丙二醇在血雨中燃起妖异的紫火。冷藏库的应急通道在她眼前自动闭合，虹膜扫描器闪过红光，屏幕上竟显示“认证通过：SW-1024“。玉佩的红光映亮墙上的电子日历——2023年4月4日04时44分，所有显示屏同时弹出血红色的【重置倒计时：00:04:44】，数字边缘不断滴落像素状的血珠。

通风管道喷出淡紫色气体时，苏小暖正缩在PCR仪后面发颤。手机显示无信号，但相册里突然多出上百张陌生照片：长着狼耳的男人在冰川上厮杀，他挥出的冰刃折射出核爆蘑菇云的形状；九尾狐悬浮在数据流中微笑，每条尾巴末端都连接着不同年代的电子设备；还有她自己浑身是血地站在坍塌的祭坛上，脚下踩着刻有“Eden“字样的金属残骸。

“找到你了。“张主任的防毒面具贴在观察窗上，面具呼吸阀里伸出章鱼触手般的肉须。苏小暖摸到后腰处异常的灼热，玉佩不知何时融化成液态，顺着脊柱渗入皮肤时留下灼烧般的刺痛——这疼痛让她突然想起上周的体检报告：骨密度是常人三倍，白细胞数量却为零，血清样本在离心机里会自动排列成凤凰图腾。

心脏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看着自己指尖开始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液态光斑。最后一刻的感知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低频震动中混杂着高频的玻璃碎裂声，像是整个时空结构在崩塌。张主任扭曲的尖叫刺破耳膜：“不可能！实验体怎么能自主启动跃迁！“他的声带似乎被某种力量撕裂，最后几个字变成了电子合成音。

当黑暗吞噬视野时，她听见远古的号角与狼嚎形成诡异的复调，有冰凉的舌头在舔舐她滚烫的眼皮——那舌面布满倒刺，却带着松针与雪水的清冽气息。

苏醒时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浓烈的血腥味里混着松脂燃烧的焦香，还有某种发酵浆果的酸甜气息。某种温热皮毛紧贴后背的触感，粗糙的狼毛间夹杂着硬化血痂，随呼吸节奏轻搔着脊背。苏小暖睁开眼，看见岩洞顶部垂落的冰棱折射出七彩光晕——每根冰棱核心都封冻着发光微生物，排列成DNA双螺旋结构。洞外分明是暴风雪呼啸，洞内却保持着25℃恒温，她身下的岩石传来地暖般的温度，裂缝中隐约可见熔岩般的金红色脉络。

“醒了就别装死。“低沉的男声震得她耳膜发痒，声波在洞壁冰晶间折射出肉眼可见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