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毓南住进了宫,每天都仔细观察宫里的侍仆,试图找出太后的势力链条。
但看来看去,除了一个掌教姑姑,她没再见什么能和太后说得上话的。
在楚毓南观察太后的同时,太后也在观察她。
容貌上乘且脾性温和,处事大方且行事谨慎。
如果不是沈穆清先看上了她,叫她来后宫为鹤儿做遮掩也是极为适合的,就是年龄略大了些。
楚毓南可不知道这位后宫之主的想法,只是每次去为她调养身体时总有羊入虎口之感。
江伐毅在皇宫待到第三天就离开了,用他的话说,本来臣子宿皇宫就不成体统,更何况他体内毒性融合,复杂程度也不是三两天就能解开的。
即使如此楚毓南还是给他开了一副温养身体的药,只是叮嘱下次毒发不要再服用毒丸。
本以为一切就会这么安稳下来,没想到不出三日江伐毅那边就出事了。
事情还是发生在江府。
江伐毅原本的护卫皆在刺杀中丧生,因此回府时沈穆清还贴心地送了一程,免得他死于非命。
可惜路上没出状况,回家了反而半死不活。
谁能想到杀手能潜伏在江家内部呢?连沈穆清送过去的两个死士,也在保护江伐毅的过程中一命呜呼。
而江伐毅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消息传到沈穆清耳朵里,他倒是悠悠然修理自己新长出的胡茬,徒留下属着急上火。
“行了,随我入宫去吧。”
沈穆清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在天气晴朗的休沐日进宫加班。
江伐毅回来的消息他这边不会透露出去,而皇宫的消息通路都在昭荣太后的把控之下。
他这边不出问题,那出问题的就该是太后娘娘了。
沈穆清似怨非怨地叹了口气,入宫后直奔小皇帝的寝宫。
然后不出所料被拦下了。
“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了年纪的太监挡在他面前,那表情又惊又怒,隔着一扇门的女侍听到了动静,连忙将知辛叫醒更衣。
上次皇宫刺杀是他们没防备,但这次可在青天白日,要是叫这狼子野心的摄政王瞧出什么端倪来,他们也可以打包上西天了!
知辛几乎是被架着穿好了衣服。
殿外剑拔弩张,正在两拨人要动手的时候,女侍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让王爷进来吧。”
沈穆清眉头一挑,他自然知道此行冒昧,皇帝的寝宫那是后妃的战场,而他作为臣子如此,更像是在挑战皇帝的威严——尽管他没有这个意思。
他来此只是想试探太后的态度而已,但没想到他们搞这么紧张,是怕他进去给那小皇帝一刀?
沈穆清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该怕的不是他吗?
殿外绿叶飒飒作响,斜伸的枝条疏阔交叉,被日光投映在石砖面上左右摇晃。
风流俊俏的青衣郎趁着这股风轻盈迈步,青烟似的飘进殿门。
知辛坐在卧室,沈穆清停在榻边,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遥遥相对。
沈穆清弯弯嘴角:“陛下不愿见臣?”
“朕知晓你的来意,此事与太后无关,倒不如先去找镇南王。”
再怎样江伐毅算是他手底的一大助力,比起找罪魁祸首的麻烦,江伐毅的性命显然更重要。
“陛下啊——臣过来就不能单纯是想瞻仰圣颜吗?”
“……北市六道街,再晚就要和她说再见了。”
沈穆清啧了一声,上一秒还在花言巧语,下一秒立即转身离去,整个人被拿捏得死死的。
橘白在一边叹为观止。
“你去盯着徐庭轩。”
[……好的长老。]
死沈穆清,克它来呢!
打发走他们后知辛也睡不着了,索性起驾去了御书房,为朱安鹤的“和平”愿望做贡献。
与此同时,永寿宫里一片沉寂。
“还是让她跑了?”
“娘娘恕罪!”
“恕什么罪?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让斌示那边做好准备。”
“是,娘娘。”
沈穆清这边也终于找到了濒临死亡的镇南王,只是随行没有医者,让人这么熬着回府未免过于凄惨。
“去把韩小姐请过来吧。”
“已经派人去了。”
沈穆清有些意外,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要不说狗腿子还得人来当呢,这揣摩心思的功夫多炉火纯青?
楚毓南被急匆匆带过来,没等歇口气就被按在床边看诊。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先给我喝口水!”
一杯水下肚,楚毓南摸了摸江伐毅微弱的脉搏,随即就要扒了他的衣服施针。
收留江伐毅的妇人眼皮跳了跳,立马过去制止了她。
楚毓南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叫这一群大男人在这里看着不好吧?”
年轻的女大夫摸不着头脑:“我不忌讳这些。”
妇人嘴角一抽,自己把人都赶外面去了,回头斜了楚毓南一眼:“你忌讳什么?躺床上的是个女人家,虽然她是穿着男装,你也不能拿她当男人看呐!”
楚毓南震惊地瞪圆了眼,手比脑子快,迅速扒开了江伐毅的衣裳。
如遭雷劈!
“她她她她……她是女人?”
“她要不是女人那你就是男人,”妇人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赶紧看诊吧,别把人墨迹死了。”
楚毓南强压下心里的震惊,稳住手开始为她扎针。
而门外的男人面面相觑,当初沈穆清解毒的时候也没把他们往外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