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罪孽:供奉

客栈的小院里,夜宸正在一棵槐树下泡茶。

“没睡好吗?”

看到醉月浑浑噩噩地走了出来,夜宸问了一句。

“没有。”醉月坐到了石桌对面,犹豫了许久才说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你不已经猜到了吗?”夜宸笑了笑,将烧开的热水沏进茶碗里。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

“应该是因为你最近太过频繁地使用青木之力吧,虔诚的信仰和恭敬的侍奉才能得到大自在天魔的恩赐。”

“因为我不够虔诚?”醉月盯着夜宸的眼睛。

尊上吩咐的哪件事她没有完成?哪怕是拼了命,哪怕是受了伤,哪件事她办砸了?

所以,我还不够虔诚?!

“和你的所得相比呢?”

所得?醉月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低头说道:“那么尊上,我应该做些什么?”

夜宸微微皱眉,看着醉月,问道:“你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吗?”

醉月刚想抬头说话,突然发现院子不见了,整个客栈都没了,她出现在了一片无尽的血海中,无数冤魂厉鬼和残肢血肉在血海中沉浮。

血海正中,一尊魔神矗立,祂有着淡紫色皮肤,深紫色的眼睛邪气盈溢,身穿简单的黑色裹胸和短裤,赤着脚,左手持天魔铃,右手端着一颗骷髅头。

大自在天魔!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醉月的精神世界回荡:“你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吗?”

她被恐惧和绝望扼住了心脏,巨大的危机感让她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上。

醉月分明感受到,在魔尊面前,一句话,一个字,乃至一个表情的错误,自己都将万劫不复。

不是死亡那么简单,她将永世沉沦于这无尽的血海之中。

醉月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俯身跪拜在地,结结巴巴说道:“没……没有……”

一阵恍惚,血海不见,魔尊不现,她又回到了黑山镇的小小客栈里。

夏季温热的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夜宸将泡好的茶分在两个杯子里,将其中一杯放在醉月面前:“不要让天魔不高兴,好吗?”

否则的话,一个所谓的青木使而已,又不是不能换掉。

“是,是。”醉月现在的手抖的厉害,一个茶杯怎么也拿不起来。

“好好想想吧。”

……

醉月不知道夜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的意识再次醒来,西方的天际已经布满了满天红霞。

她端起面前这杯早已冷掉的茶,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一口喝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醉月感觉很饿。不是身体的饥饿,而是灵魂的空虚。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恨不得将自己吞噬。

这是……醉月扶着石桌站了起来。

这是大自在天魔对自己的惩罚?

自己需要……取悦天魔?

应该怎么做呢?

醉月努力收束心神,思考着……取悦天魔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杀戮!

她抓起从不离身的木月刀,直接翻墙出去。

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在巷口的石头上休息,醉月飞身上前,红光一闪,将他的头颅斩下。

不行!没用!普通人的灵魂太弱小,无法取悦到天魔。

醉月被灵魂的饥饿折磨的快要疯了,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她冲进镇上的衙门,一把抓住正在办公的汪师爷,厉声问道:“这里哪儿有武者?”

“啊?什么……”眼看着这个魔女眼中的杀意迸现,汪师爷脑筋急转,“有,有!让我想想……对了!此去向西三十里,有一处黑风寨,里面有武者……”

一句话没说完,那魔女就如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汪师爷瘫坐在椅子上,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他也是没办法了,黑山镇穷乡僻壤,哪有什么武者啊?唯一能供养武者的黄家还被灭门了。

至于那黑风寨……就这么说吧,黑风寨是靠打劫黑山营向外运输的铁矿石而生。

敢打劫西南边军的军需,想想吧,那个寨子的水有多深。

汪师爷实在不想与那群匪徒扯上关系,但不是被逼急了吗?

希望没事吧。

……

醉月施展天魔舞,身体缥缈迅捷,点草踏叶而飞。

那黑风寨倒也好找,建在一处山坳里,夯土的围墙有两丈高,围墙上,大门口都有匪徒站岗值哨,一板一眼很是规矩,完全不像是落草的贼寇。

不过已经被内心饥饿空虚折磨疯了的醉月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她飞身上前,抽刀劈砍,直接将一个岗哨的脑袋砍下。

好,好,好!

这是个武者。

杀戮和死亡取悦了大自在天魔,醉月感到一阵舒爽的清凉涌入心头。

舒服,太舒服了!

突然,她感觉胸口一痛,一支做工规整的箭射穿了她的左肺。

醉月冷笑一声,伸手将箭拔除,挥刀冲了进去。当她飞越到夯土墙头的时候,在青木之力的滋润下,肺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大自在天魔在愉悦之下,不会吝于恩赐。

连杀了十几个武者,内心的空虚缓解,清醒过来的醉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个寨子不大,估摸着只有小一百号,但这些家伙身上的功法可不简单,充满了煞气,而且相互之间配合流畅,如同行伍一般。

这是西南边军的逃兵?醉月猜测着,手里可没有停歇。不管是匪徒还是逃兵,哪怕这就是边军的驻地,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需要以杀戮来供奉大自在天魔,而这里的武者就是最好的祭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将刺向自己的长枪劈断,醉月施展出十八天魔舞,在唯美舞姿中将一个武者的颈动脉切断,喷涌的血足有一丈高,红色的血珠点滴落下,如同抛洒的花瓣。

在血色“花瓣”中,醉月的动作愈发舒展,再加上不惧受伤,她竟可以压着几十个武者打。

黑风寨聚义楼上,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手持板斧,一脸的严肃:“这人什么来历?”

旁边一个黄白脸色的中年儒士回答道:“招式飘逸,不惧伤痛,这应该是最近窜起的天魔宗青木使。”

“天魔宗……”络腮胡大汉的眉头紧锁,“把东西带上,我们走。”

这人的心思显然不像外表那么粗犷,不管遇到什么事,以完成渠将大人的命令优先。

天魔宗如此招摇,以后总有机会给兄弟报仇。络腮胡大汉最后看了醉月一眼,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