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押送入京

赵霁眼光扫向苏无量，“昨晚将我吵醒，确实应该赔我颗糖。”

“叁月他们就被关在府衙，临走前，我去看过他们。”苏无量有意压低的嗓音，直接让赵霁变了脸色。

“肖通判不是个好东西。”这句话足以，赵霁直接闭上了眼睛，穆莨宸来送剥好的粽子，他也不理不睬。

宁仙儿正要开口，苏无量自己就告了罪，“我也是好心。”

“其他人呢？”宁仙儿想到了染翠、陈九还有田庄上的人。

“姑娘已与世子分籍，暂时无忧。”

赵霁突然睁开眼睛，拿起穆莨宸留下的粽子，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来。

宁仙儿示意苏无量去送糖，苏无量却直接将油纸包收了起来，“世子不会要。”

赵霁低垂着眸眼，将一切阻隔在外。

傍晚时分就能看到远处高大的城墙，直到天色擦黑时，才到达城墙之下。

早有人等在城门处迎接杜显彰，他们客套之时，赵霁不再像遇伏前那样蜷缩在斗篷里，而是坦然靠坐在囚车中。

宁仙儿终于看到了母亲口中的故土——京城，确实是渚州城所不能比的。

繁华盛景，一眼望不到头。

天还未黑尽，四处就点了灯笼，将整座城照得通亮。

或许是因为宁仙儿太像个观光客，丝毫未曾察觉所有人送给她的异样眼神，赵霁轻声提醒，“你费尽心机，就为了来此一观？”

“母亲口中的，和我看到的，并不一样。”宁仙儿偏头看他，“世子，能帮我指出简氏旧居的方向吗？”

赵霁摇头，“我在京城，始终是客。这事你得问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宁仙儿明白是杜显彰。

可人家现在隔了好几匹马的距离，仪容整肃地骑在马上，光看个背影都威严自成。

苏无量插了话，“四姑娘，我可以帮忙打听。”

宁仙儿却摇头，“母亲早将旧宅变卖，我不过随口问问。”

“我看到的，之所以和母亲不同，应该也像世子一样，是个过客的缘故吧。”

赵霁却似没了兴致和她攀谈，“既是过客，就尽快离开。”

马车转上大街，两旁二、三楼的雅间，灯光掩映下，影影绰绰。

宁仙儿抬头，总能看到往下注视的目光，隔得近的，都能看清眼神中蕴含的深意。

她看向赵霁，其人却事不关己，靠在栅栏上，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莨宸看他如此坦然，有些不可置信，“初晴，你有京中可有深交？”

赵霁斜了他一眼，“像你这样的，没有。”

穆莨宸听了，居然展了笑颜，颇为自得，“这样就好。”

苏无量有些弄不明白，问他，“为何？”

“若是有，入城这么久，都不见现面来关怀一二，当真是认错了人。”穆莨宸的解释苏无量并不认可，“真朋友，不在表面文章。”

穆莨宸一脸诧异，“小子，前程不可限量啊！”

“是成德堂的夫子教得好。”苏无量说完，有快马穿街而过，和杜显彰见过礼后，恭敬说道：“杜大人，宫里有令，世子直接入诏狱！”

杜显彰拱手还礼，“得令。”回头看了眼，问道：“其余人呢？”

“属下并未得令。”

赵霁看着宁仙儿，“我警告你，不要再和我胡攀关系。老实听杜大人的。”

“我，”宁仙儿还未张口，“否则，我若逃不过，就是你害的！”

“你尽管将罪责推我身上。”宁仙儿在他眼神的逼视下，虽然低下头，还是倔强地回应了他，“毕竟，”

“你听不明白吗？！你想与我死在一起，我却不想被你拖累！”

宁仙儿虽未接话，但低垂的头遮挡不住倔强的唇角。

苏无量听不下去，“四姑娘，成德堂的人可都盼着你回去呢！”

车队接近皇城，路上行人渐渐绝迹，城楼上不时明灭的灯火，显得整座宫城有些阴森。

绕过皇城的正门，沿着高且深的甬道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一处仄逼的甬道前。

杜显彰的亲随刚打开栅栏，赵霁就钻了出去，一眼都没多看宁仙儿。

甬道前早有人等候，杜显彰吩咐道：“送世子进去，我稍后再来。”

甬道并无灯火，只一盏手持的油灯，很快赵霁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杜显彰回头望着宁仙儿，发了会呆，“先将宁四姑娘关押在暗室，待我覆命之后，再行定夺。”

穆莨宸见他翻身上马，直接朝着甬道前行，“杜大人，我们呢？”

“自会有人安排。”杜显彰并未回头，说话声和马蹄声在甬道中，都有回响。

苏无量等宁仙儿从囚车中下来，“四姑娘，我要陪着你。”

穆莨宸一把将他扯开，“你傻呀！”

苏无量倔强甩开，“等杜大人回来，我再走不迟。”

杜显彰的亲随接话，“二位请随我来。”或许是怕他们再多话，“莫再让杜大人为难。”

宁仙儿回头，“苏无量，不要任性，有事我自会找你。”

长长的甬道好似永不到头，除了前面带路的人手持一盏油灯，能勉强照亮脚下的青石路，回头或是往前，都漆黑得不似人间。

宁仙儿一步一步跟随，很快发现，除了自己走路有声，前面的人竟然落地无声。

展开双臂，能触摸到两侧的墙壁，应该是青石砖墙，就算临近端午，还是凉得浸人。

因为好似永无止境，她轻抚着两侧的青石砖墙，渐渐走神。

觉得甬道的尽头恐怕就是酆都城。

前头领路的人终于停下脚步，举高油灯，是一扇漆黑了的双开门，只够两人通行。

宁仙儿抬头，门扉上三个大字：幽冥界。

领路人叩响铁制门环，一连七下，间隔有长有短，应该是暗号。

‘吱呀’声后，漆黑双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见他身后跟着宁仙儿，有些诧异，却并未多问，“女监吗？”

领路之人答道：“大人的暗室。”

宁仙儿跨过‘幽冥界’，觉得名字十分恰当，里面黑洞洞的，能看到人影走动，却无一人点灯。

领路之人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在前面领路，弯弯绕绕，宁仙儿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好领路之人十分照顾，每到一处拐弯都会停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