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师的表情有些急切,好像赶着要做什么事一样,不过在看到白轩宇后他一下又恢复了淡定。
“回来了?”
“回来了。”白轩宇说着就往阁楼内走去。
炎师又追问道:“没发生什么事?”
白轩宇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没有,硬要说的话,我觉得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算。”
听到他这么说,炎师反而松了口气,“跟出去前的样子不一样,说明真的没事。”
“这不是什么好听的冷笑话。”说完,白轩宇就要往楼上走。
“放在你房间里的功法记得找个时间来修炼。”也不知道白轩宇听进去了没有,轻叹了口气,炎师转过身,沿着白轩宇回来时的路线走去。
房间内,白轩宇随着拿起桌上两本功法中的一本,万灵录三个字映入眼帘。
翻开书粗略看了一下,白轩宇便发现这本万灵录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算不上是一本功法。万灵录的头几页便给白轩宇介绍了幻灵师的相关体系以及各类妖兽,甚至比符煊给他的那本还要详细。
书中记载有功法部分的只有寥寥几页,不排除是炎师特意为他整理的。万灵录的修炼方法很简单,甚至开头部分都和符煊那本书一模一样,这部分是教人如何凝聚幻灵的,自己本就拥有一只幻灵,倒是不必从头开始。
第二部分是在识海中凝聚灵居,灵居的作用是用来收纳识海中的幻灵,以便幻灵师修炼,另外,如果没有灵居,幻灵师所能凝聚的幻灵是有限的,传言中能够驱使成千上万的幻灵大军自然也就不可能实现。
视修炼功法的不同,凝聚出来的灵居自然也不同,万灵录中所凝聚出来的,恰好是一座巨塔。这个时候,白轩宇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凝聚出幻灵时看到的巨塔,虽然和万灵录中描述的不一样,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按理说,凝聚所需的魂力往往是一个练魂级幻灵师的极限,不过自己此时的魂力堪比化境级幻灵师,这点想来是不用担心的。
打定主意,白轩宇开始盘腿结印,按照万灵录上的方法来凝聚灵居。意识在识海中几个周转便成功引起了激荡,塔的底座在识海中被缓缓抬起。
手印变换,一个莫名的气场在白轩宇周围散开,将这个房间笼罩起来,里面的一切事物都随着白轩宇双手的动作而飘忽,只有在白轩宇停下来时,才能它们是哪一样东西。
识海中,塔的高度不断攀高,到了第五层时,识海中的魂力已经呈现出稀少的状态,这时一个巨浪翻过,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奇异的变换了一个方位,识海内的魂力也同步回到盈满的状态。
在第六层时,巨浪再次翻过,魂力在消耗了之后再次得到补充,白轩宇尝试过去寻找魂力的来向,但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魂力是在突然间恢复的,就跟没有消耗过一样。
如此反复久了,白轩宇也只能将这些突然出现的魂力当成本来就是自己的,毕竟到现在都还没听说有哪一个炼魂级幻灵师能够拥有化境级的魂力量,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魂力分为多层,当表层的魂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里层就会有魂力进行补充,直到他的魂力彻底消耗殆尽。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这突然出现的魂力以及凭自己的魂力量不可能连一个灵居都没有凝聚出来就消耗完,如果是这样,那这天下就别想有入体级以上的幻灵师了,无法凝聚出灵居,就相当于是吧幻灵师的路给堵死了。
巨浪一层接一层,房间内的物品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移位中抵达了崩溃的边缘,这时,白轩宇的灵居也总算是凝聚好了。
收功,吐气,房间内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白轩宇猛然睁开眼,心中的震惊犹如刚才识海中的巨浪,久久不息。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按照万灵录凝聚出来的灵居,居然和第一次凝聚幻灵时看到的巨塔一模一样!
在识海中从下往上看,在巨塔的顶端,哪一抹银月不出意外的悬挂在其上。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炎师口中那个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活灵了。
这一刻,无数的疑问出现在白轩宇心中。这个活灵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为什么要帮助他凝聚幻灵?他凝聚出来的巨塔到底有什么来历?这是不是因为活灵的干涉才形成的?
白轩宇努力想让自己的意念靠近塔顶,可不管怎么样,他和塔顶的距离始终都保持在一个固定的距离,那个活灵也犹如沉睡了一般,没有一点要与他交谈的迹象。
无奈之下,白轩宇只得往巨塔处一点,青鹰幻灵化作光线冲到第四层中,凝聚灵居一事也就先告一段落了。
至于另外一本名为功法,想来就是关于练气方面的了,还没等白轩宇翻看,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原来是宁月音来了,她进来便问道:“你今天去皇宫了吗?”
“去了。”很简短的回答,白轩宇并不打算跟她作更多的解释。
她皱眉道:“我更希望你能跟我说一下,这毕竟也是我的事,我不可能,把所有事都抛给你然后坐享其成,那不是我想要的。”
“今天的事带上你也没什么用,而且我做什么也不用事事跟你汇报吧?”白轩宇很不客气的反驳了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补上一句“你来得也正是时候,帮我写一封信给谢莹莹,就,简单问候一下,然后再随便编个理由问问她唐立天最近的情况。”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祭司给的线索,后面还得出去验证一下。”说完,白轩宇看到她还站在哪里,似乎有什么事一样,便问:“还有事?”
她赶紧摇头否认,“没有了,我现在就去写信。”
白轩宇看着她慌忙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现在自己也没多少心思去猜她的行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完唐立天的事后再问下炎师自己的灵居是怎么回事,对,就应该这样。
打定了主意,白轩宇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不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继续在幻灵师这条路上走下去,恐怕就是识海中的活灵想要看到的,不管是好是坏,都得先停下幻灵师的修炼,原本万灵录后面还记载有两种幻灵术,但是现在最好也得先放到一边了,那么能提升实力的就只剩下一条路了,这么想着,白轩宇便又重新拿起了那本
时间辗转到了第二天,白轩宇早早便做好了准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从炎师那里拿了把真剑给宁月音,至于自己,一件至宝就胜过世上绝大部分兵器了。
根据回信,唐立天这几天都在往城外跑,至于原因,连谢莹莹也不知道。如果莫天宁没有骗他,那么唐立天将会在这几天内被抓走,这一次出去最保底的目的就是弄清楚唐立天要到城外干什么事,如果他不往城外跑,想来也不会被盯上。
一路上宁月音都跟在后面,到了城墙处才与白轩宇并肩。白轩宇往城门处望去,一眼便能看清那里的所有动静,加上自己旁边有个木屋作遮挡,其他人出城门时若不是有心寻找,还真发现不了他们二人。
宁月音抱着剑,眼神不时往城门处飘去,神色紧张。见状,白轩宇开口道:“紧张吗?”
“我怕,会拖你后腿。”
“那就回去。”白轩宇看向来时的路,用眼神示意她。
“我不回去!”她把剑抱得更紧了,仿佛这把剑才是她留下来的原因。白轩宇倒没有觉得她会乖乖回去,这么说不过是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罢了,不过此时他的心反而不在这上面,因为他的视线都被宁月音怀中的剑给吸引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轩宇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宁月音倒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更加坚定的说:“我跟过来,是因为这也是我的事,我不可能厚着脸皮把一切都丟给你。还有,我想,自己总能帮到你些什么,如果就这样回去,那样就是在承认我没有价值,我是害怕自己给你添麻烦,可我更害怕自己就因为这个原因而退缩,我没有你那样强大的实力,这也不代表着,我很弱小。”
看到她那坚毅的眼神,白轩宇知道,她已经将最坏的情况算进去了,如果爆发战斗,在不知道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她确实有可能会让自己分心。
可是,这种情况又不是必定的。至少,白轩宇没怎么认为他们会在今天动手,如果说自己昨天刚从莫天宁那知道了唐立天这几天内会被捉走,今天就恰好救了唐立天的话,那这偶然性也太强了,这就不得不怀疑是莫天宁为了让自己相信他而做的一场戏了。
见白轩宇不说话,宁月音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脸色有些放松,不过怀中的剑还是没有放松半点。
一阵冷风吹过,宁月音不禁之中打了个阿嚏。白轩宇正想说些什么,一个老太太从木屋中走了出来,她为两人让出进门的路,热心道:“外面冷,要不进来暖和一下。”
白轩宇看了宁月音一眼,也就应了下来,左手后背的同时,一只幻蝶从掌心飞去,宁月音小跑跟上,怀中的剑则是被放到了外面。
一进到屋内,暖气扑面而来,白轩宇的神情也不由放松了许多。在椅子上坐定,一个小女孩端了两杯水过来,随后又很快的跑到房间里,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在观望着他们。
见她这怕生的模样,白轩宇不禁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宁月音时的样子,那时的宁月音看他的眼神跟小女孩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宁月音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而小女孩的衣服明显不是她自己的,穿起来还宽松得漏出了一个肩膀,而且,那件衣服怎么看都是男孩穿比较合适。
“这孩子有点怕人。”老奶奶在一旁解释道。
“我小时候也这样。”白轩宇笑了笑,继续道:“说起来,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一件那么宽松的衣服不会着凉吗?”
老奶奶看了她一眼,满脸慈祥道:“家里也没有适合她穿的衣服,穿多了也不方便,反正也是呆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不去外面就没事。”
说着,老奶奶又看向白轩宇,说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家里没有适合她穿的衣服吧。她呀,是我捡来的,当初许家上下被皇上贬为庶民,她的父母也就抛弃了她,我刚好看见了,想着自己也没有了儿女,也就收留她来给我养老了。”
她朝小女孩伸出手,唤了一声,小女孩乖巧的又走了回来,“银儿,叫哥哥姐姐。”
小女孩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白轩宇二人,怯怯的说:“哥哥姐姐好。”
看着她,宁月音便想到了自己,眼中不免流露出柔和,对着她轻声的说:“姐姐叫宁月音,可以跟小银儿交个朋友吗?”
小女孩不敢跟她说话,又跑到老奶奶后面躲了起来。老奶奶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银儿,不回答姐姐的问题可是没有礼貌的哦。”
白轩宇叹了口气,手指在底下一划,一道魂力飞向宁月音,幻灵术——幻蝶。随后对着她说:“你忘了口袋里的东西了?”
宁月音疑惑的看着他,但手还是往口袋里探去,伸出来时,手里出现了一只白色的蝴蝶,它的全身都有被折叠的痕迹,看上去真就像是一只纸折的蝴蝶。
宁月音也明白了白轩宇的意思,将蝴蝶摆在小女孩的面前,“好看吗?”
小女孩的眼里充满了好奇,可她还是犹豫的看向了老奶奶,后者柔声道:“想要的话就自己说出来,不用问我,去吧。”
得到了应允,她很快就跑到了宁月音面前,“姐姐,我,想要。”
见状,宁月音感激地看了白轩宇一眼,带着小女孩到了房间里,一路上,小女孩靠在宁月音身边,不停地用手去戳蝴蝶,那好奇的样子跟刚才真是天壤之别。
“这孩子之前差点人抓去卖了,所以就一直有点怕人。”老奶奶解释道。
“城里不是有卫兵巡逻吗?”
“卫兵们是不管这些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不触及平民的利益,皇上都不怎么管,贵族那里有了什么事,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可这落魄的贵族呢,基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都可以踩一脚。”
听到这,白轩宇有些想笑,落魄的贵族在这里得不到安全保障,这何尝不是皇帝给现在的贵族的警告呢。
只是,皇帝这么做是为了平民的利益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就目前来看,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危害到平民的利益,如果不是炎师只给了他两个怀疑目标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皇帝头上的。
“你说你们这两个孩子也是,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白轩宇想也没想就回答:“我们是圣灵学院的学生,和同学约好了到城外完成作业,只是我们习惯了先到而已。”
“你们也是不容易啊,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去完成作业。算起来,如果我那两个儿子还活着,应该也有你们这么大了。”
儿子?白轩宇细细打量着老奶奶,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七八十岁的样子,如果自己和她的儿子差不多大,那她现在应该只有四五十岁,很难想象是什么事能让一个人老得这么快。
“那您的其他家人呢?”
“都死了。”她的表情算不上悲伤,更多的是追思,“我的丈夫被暴君焚征召去建一座桥,饿死了,他就是脑子不机灵,跑也好啊,这么大个人就被这样被饿死了。我的两个儿子跟随当今圣上一起讨伐焚,也死在了战场上,他们是英雄,可我一开始还恨他们来着,恨他们这么狠心抛下我这个老婆子,可过了时间,我也就看开了,这日子好歹是能过活了,当今圣上贤明,现在的皇都就没听说还有谁被饿死的,我的儿子啊,死得其所。”
越说到后面,她的表情就越是吃力,好像不这样就没办法把话说完一样。白轩宇默然,如果是他的话,估计早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没有了自己在乎的人,这个世界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给我送来了银儿这孩子,也算是有了个依靠,所以我现在也算是可以安心的养老了。”
白轩宇张口欲言,察觉到了外面情况,假意往外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我们的同学已经到了。”
“这样啊,要不先把水喝了先把,也能让身子暖和点。”
白轩宇看向桌上那还未动过的热水,停顿之后,仰头饮下。正打算着去叫宁月音,老奶奶又叫住了他。
只见她从口袋中拿出两个银币,“我这也没多少钱,你们就先拿着吧,要好好学习,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啊!”
白轩宇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缺这两个银币,而且一眼扫过空荡荡的四周,明显是她们更需要这两个银币才对。
可是眼前的一幕确实触动了白轩宇前世的记忆,由于分隔两地,他每年只能去探望外婆两次,每次走的时候老人家都会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尽管他根本就看不上那几块钱,可这已经是老人家能够想到的关心了。
白轩宇最终是收下了那两个银币,不过后面是用一只幻蝶给偷偷还了回去。以前他可以厚着脸皮收下钱,现在可是做不到,不过,回去的理由倒是又多了一样。
一到外面,宁月音便说了声“谢谢。”,白轩宇点头以作应答,看了眼身后的木屋,开口道:“走吧,他刚才已经出去了,不能落后太远。”
两人在城外拐几个弯后便在一处废墟里看到了唐立天。从残留之处可以判断出这里以前是一个小村庄,战火烧过之后便被遗弃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重建。
白轩宇很奇怪唐立天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不过他也没有傻傻的跟在唐立天的后面,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派出一只幻蝶便能悄无声息的观察唐立天的一举一动。
只见唐立天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间破烂小屋前,手一扒,一个泛着血光的柱子便出现在眼前。
唐立天激动地看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就迫不及待地坐下,双手掐诀,血光一点点的将他给包围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宁月音皱着眉,用手捂住鼻子。白轩宇反而是没什么动静,因为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唐立天身上,宁月音也许察觉不到,但他可是将唐立天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在白轩宇的视角里,唐立天的气息不断变强,看这架势,唐立天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入体境了,那根柱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如此轻松的提升一个人的修为,在这个破弃的村子里存在这种逆天之物,怎么想都像是一个圈套。
唐立天的气息节节攀升,到达了顶峰之后,入体境对于他来说就只差临门一脚了。可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幽影随之而来。
在幽影即将碰到唐立天的时候,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幽影这一击。还没等他站定身子,幽影再一次袭来,这一次,唐立天已经没有办法再躲开了,在看到爪子的瞬间,唐立天浑身都打了个冷颤,这是一种,名为死亡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