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命的长河筛掉了你我

安德每日为生活奔波。每天戒不掉的烦恼就和戒不掉的烟一样，回家要面对那个“悍妇”。

弹掉烟灰的时候那么自然而然，可是一地鸡毛的生活并不能像烟灰那样容易地弹掉。

喜欢她不？40岁的安德不会思考这个问题，生活磨平了他曾经所有的少年意气。年轻时她也是有些姿色的女人，也许现在安德和她离婚，她的姿色也可以找到她想要的生活。安德不常表达，小时候说话一激动就会有点口吃，大了，很多事让他更沉默了。

开始的时候安德会和她吵和她闹，结果发现这个女人简直身体里面住着个汉子，还是一个不太有素质的汉子，安德不打女人，可是有时候看着她那种管不住的疯狂就想揍她。有一次这种厌恶到了极点，安德看着她面目狰狞的样子，他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女人，一时竟有些崩溃。那时安德第一次动手打她。可是这个女人也不是一个吃素的，上面有哥有弟，且都是“武林高手”，作为独生子女的安德只有任人宰割。不得不收敛他的坏脾气。可是他们打不乖他对她的冷暴力。

日子就这样过着，明面上是夫妻，女人有没有活成尼姑不知道，但是安德是活成了和尚。不是安德不想，他不过也是一个正常男人，可是每次看见这个叫老婆的“汉子”般彪悍不讲道理的女人，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男人的生理忍不住，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时厌恶一个女人时，厌恶也忍不住。

安德不爱表达，安德看起来仿佛永远一脸顺从的样子，可是只有安德骨子里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叛逆。小时候整个家族宠溺着他，父亲暴躁而行动派，稍不如意，可以把安德打得半死。安德和母亲关系要好些，母亲也是好强的，虽然不怎么打骂安德，但是站在那里就给安德巨大的压力，安德很怕母亲的碎碎唸，这样的唸持续到现在。虽然他知道这是他母亲表达爱的方式。结婚，悍妇唸。人家男人怎样怎样，你怎样怎样……话题永远是金钱。慢慢的，安德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仿佛只是一个赚钱的机器，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日子就这样过着，安德不知不觉老去，得不到温暖，也忘记了温暖，偶尔想起高中时代的校花女朋友，这大概是安德这辈子最拿得出手的“骄傲”了。当时校花女朋友，学校里的大堆男孩排着队追，可是她只醉心于安德。安德读书的时候谈不上一流大帅哥，个子当时也一般，校花像着了魔一样，第一眼见到安德就喜欢。人家追校花，校花倒追安德，女追男，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你问安德多爱校花，其实也谈不上，男孩荷尔蒙膨胀的年代，只要姿色不是太差，更何况还是众星捧月的校花，安德心里嘚瑟着，和校花在一起了。

安德总体算简单的，和那些更坏的男孩比起。恋爱不过牵牵手、亲亲，当然和校花在一起，荷尔蒙膨胀的时代该做的都做了，只差最后一步，安德不懂。那年头的男孩女孩，生理课几乎都拿来算题，自上而下大家都觉得羞涩，所以很多年以后很多人笑言，那年代男孩的X启蒙老师是苍井空老师。很多年后安德悔不当初，觉得好歹应该把校花办了，这么一朵大红花，当初那个愚蠢的自己怎么就放过了呢？安德心中没有啥责任不责任，有时也觉得自己冰冷得似乎连自己都不爱了。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从事着百无聊赖的工作，怯怯懦懦的生活，可是某一天居然来了一个人，像一米阳光一样闯入他的世界，安德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温柔。从没有想过这个女孩居然曾经喜欢自己这么多年。相遇时，从未注意过这个人，重逢后，即便再喜欢却没有喜欢的资本，也给不了女孩任何的未来。

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相聚很晚”，人和人的相遇很奇妙，要么早了，要么晚了，要要么对的时间错误的人，要么错误的时间对的人，结果都是一声叹息。很少有人那么幸运像张爱玲在《爱》中的描述：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那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安德知道自己很喜欢她，或者说更是一种灵魂需要她，虽然她并不是原来安德喜欢的类型，可是他知道他真的爱上了她，至于爱她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没有身份告诉他他很喜欢她，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喜欢仿佛一点力量都没有，只是一贯的耍酷让他不愿意表达出来……

相遇前，安德全家和安德都做了一个决定：离婚。全家几乎一致的同意把所有存款、房子全部给那个彪悍的女人，孩子一人一个，因为只有这样，这个婚才离得了，当然这些年，这个女人也给安德生了一儿一女，都给她，一切也说得过去。女人家原本有10套房，安德所有都给了这个女人，安德相信她以后的日子也是好过的，有点姿色，还在当地算有点财富，只要性格稍微改一下，也许她会有更好的人生，至于她那个烂性格改不改也是她的人生了，至于安德和安德全家都只觉得是一种解脱了。

安德给女孩说，人家南方家父母一般都劝和不劝离，可是我的父母每次却对我说，你咋还没有离婚，让我都看不起你，他说你看，这个女人，连我父母都巴不得我和她离婚。安德说这话的时候笑笑，其实女孩看出了他话语中的苦涩。是多么让人伤心，才连自己和自己的父母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安德从小叛逆，也从小被管束，小时候被自己爹妈管，结婚了被老婆管，女孩像一米阳光，给了安德最大的松弛感，虽然安德表面装酷，什么都不说，仿佛女孩离开不离开都无所谓一样，可是安德心里知道，他需要她，就像空气、阳光和雨露一样。因为安德怕失去，因为安德从小怯懦，所以安德从来不发表观点，装作一切可有可无的样子，其实安德懦弱起来比任何人都更甚。

安德内心其实有着一团火，只不过败给了岁月，败给了生活，败给了他所不甘不爽的一切，用一种随意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苍凉。安德不敢爱，安德不敢相信永远，安德不敢承诺，安德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明天，更不承诺给任何人明天。

生命长河，其实有无数的安德，那年少曾意气风发的男子，在生活面前仿佛被压弯了脊梁，我们以为自己不是安德，其实我们，都是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