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老人与宅

在圣诞节当天送希罗·哈维教授回梅尼埃文大学教师宿舍时,费莱就坐标问题专门在车上再次请教了教授。

由于得到的只有一个笼统的坐标系,只能确定范围。具体的谜底该如何寻找,费莱还是无头绪的。

对此,教授的说法是:“想让一个从没了解过神秘学的人快速找到掩饰过的答案,不仅要考虑其中的谜面,还要考虑关联。如果那串数组真的是坐标系的话,按照通用的手段,最大的可能是你的父亲在骰子上做了一层独特的标记。等你到了其中,骰子就会慢慢指引你去找到答案。”

“如果是这种可能,那教授您又是否能直接拆解呢?“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仅仅是研究字符的。对于神秘学,我们都是向下求索的人,只不过我稍微走得深一些。这并不代表我是万能的。”

对此,费莱也只能深表遗憾。

而来到红锈镇后,铜骰子一次想象中的异样也没发生过。

昨晚,费莱有些想用掷点数的方法来驱散心中的犹豫。

或许那样也暗含“指引”呢。

当然,最后理智占了上风。

画面回到现在。

自称爱德华的老人在前面领路,不时咕哝上一句。

费莱跟在身后无心理会,注意力全被屋里四周的环境吸引。

寒冬腊月,连栋的老屋墙壁带着肉眼可见的斑驳,头顶房梁垂下泛绿的蛛丝,积了尘灰的土地与木板的缝隙间还挤占了不少暗绿色的苔藓,像是进了一处被伪装的洞穴里。

环境还充斥着一股严重的土腥味,再加上尽管破旧却能拦住所有光线的设计结构。

让迈入老宅里面的费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在打量有几分钟后,费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家族的建筑风格是照老屋一贯沿袭的。

特伦奇堡继承了很大一部分的阴冷感,在少人居住的时候,那种感觉尤其严重。

还有镇上的那所连栋的房子,也与这里相仿。

“维尔福还有那几个老家伙都没有醒,我现在先带你去厅房里,要稍等些。”

爱德华叔祖的声音宛若两张玻璃纸的相互摩擦,每一个单词都含糊到让费莱不得不支起耳朵耐心听闻。

“小心些脚下。”

在迈过一处高高的门槛后,两人赶到了一处还能见到些光线的客厅。

这里的土腥味稍微弱一些,浓郁的线香挤占了味道的空间,让鼻腔容不下其他味道。

而借着天窗的一丝光亮,费莱注意到了丝丝缕缕的线香烟丝,它们奇怪的盘旋缠绕着摆放在客厅中央显眼地方的东西。

那里有一团绒布盖起的中型物体,貌似是什么该祭拜的神像。

“你随便找个位置坐着吧,我先去叫他们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间点里,还有一群需要人叫醒的老人们。

这样的不同寻常让费莱感到一丝讶异,可不知为何,那种讶异感很快就消散在了心里。

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以及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爱德华叔祖说完后,点燃客厅壁炉,然后就消失在了门口。

实话来说,这里像是久久没有来过人了。

费莱连一处干净能待的地方都找不到,乘积在桌椅表面的尘灰摸起来起来有约莫半厘米的厚度。

在打量一圈后,费莱找到了唯一干净的地方:是那个被绒布盖起的中型物件摆放的桌台。

有时候人的好奇心就是如此。

遇见越是掩饰的物品后,心理的探究欲就越是浓重。

费莱就被这种感觉驱使着,一步步前往了桌台。

可在将掀开祭拜物品的神秘面纱后,他成功拉回了他的行为。

与其说这其中是教养的功劳。

倒更像是费莱俯仰观察之间,头顶那团不规则的且被掩盖起的东西给了他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在犹豫几秒后,费莱出于直觉地停下动作,仅仅观察物品形象以及桌台上久久不散的线香。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

费莱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阴恻恻的声音:“小伙子,你在这做什么呢?”

费莱吓了一跳,向后转身,才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端坐在客厅位子上的几位长辈。

“他们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吗?”

费莱在心里腹诽,片刻后还是忍下心中的情绪,恭敬地鞠了一躬:“叔祖们好,我叫乔治,是珊迪·特伦奇的儿子,现在回来是完成母亲的遗愿的。”

等抬头时,费莱仔细观察几人外貌。

拢共来了五位老人,后来的几位老人样貌上与开门的爱德华叔祖一致。就像是同一个模板中刻出来的,连说话那种含糊不清的感觉都相类似。

更有些骇人的是,他们好像是机械的木偶,目光随着费莱的动作而偏移。

在这样的环境里,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刺探询问着费莱问题。

究其缘由,近些年来有好多未知的亲戚回来讹了家族一笔,尽管每次数目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但实在是太多投机的人了。

好在,费莱的学问和和对特伦奇家族的了解还足以支撑场面。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这些言语间,并没有最初设想的那个让他难堪的问题——“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见过你,你不是珊迪的儿子,倒像是莫罗蒂家的。我在葬礼上见过你,你是叫费莱·特伦奇吧?”

如果是如此情况下,那他先前的隐蔽也将全部作废了。

这也让费莱萌生了些许回去就得好好伪装打扮的想法。

只是当下,他还忙于应付这些老人们的盘问。

过了大概有二十余个问题,老人们才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而这之后,领他进来的爱德华叔祖直接点题问道:“乔治,你母亲有和你说过要将遗物放归到哪里吗?”

费莱摇摇头,没表示任何想法。

“这样啊,”爱德华点了点头,在与众同龄老者对视一眼后,起身说道,“那就依着我们对珊迪的了解,让她的遗物放归如何?”

听到爱德华如此和气讲述,费莱自然是高兴的点头。

“那就跟我来吧。”

爱德华起身,拄着拐杖将费莱带离。

等两人离开的脚步彻底听不见后,客厅又响起了老人们的嚅嗫声。

那是种奇怪类似于哭泣的低吟,有些像犬吠。

如果熟悉异类言语的人来此,会得到以下的对话信息:

“莫罗蒂这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让人垂涎。前几天那个已经快变了样子了,还是现在找上门的这个看上去要可口些。就是不知道变成腐朽的餐食会是何种味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耽误他的大事吗?”

“呵,莫罗蒂的魂灵确确实实归于祂的怀抱里了,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可我们也只是佝偻残败于这片血土隐蔽之下的败犬而已,没有他的谋划,腐朽于斯的灵魂终难重回梦的故乡。”

“别浪费精力讨论这些我们参与不了的事情了,那些扰人厌烦的还没解决呢,该让他们吃到些冒犯的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