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地下二层

上帝真他妈是狗娘养的。

有什么不好，偏偏让一只食尸鬼拦在前头。

两个仅靠干粮充饥五天的瘦弱男人彼此对视，用眼神交流不尽相同的意思。

它醒了吗？

我们该怎么杀它？

它后面还有多少同类？

或许在不同的时空里，这点困扰会很轻巧的翻篇。

就类似酒馆游戏里吹嘘的那般：向上帝祈祷一个“大成功”的出现，然后静步上前并用不讲逻辑的猛击过掉对方，同时不引发任何动静。

现实不是文字游戏。

两人也只能在眼神交流后在心里骂上一句：上帝真他妈是狗娘养的。

费莱两人的运气倒不至于他们想的那般差。

过了许久，对面的类犬食尸鬼都没有任何反应。

它表现得像彻底沉睡过去，只有不断起伏的背部在告诉费莱两人，它还活着。

至此，费莱也壮起胆子向汤米比划一套很形象的动作。

他撩起衣服，作蒙盖状，然后又拿起撬棍尖端前刺。

汤米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接过对方火把和撬棍。

紧接着，两人同时猫起身子前挪，来到了食尸鬼面前。

费莱眼疾手快下蹲用外套盖住食尸鬼的整个面部，并钳住它的嘴筒。

汤米趁势猛地用撬棍尖端对准它大概的心脏位置下捅。

尖端刺破灰绿色胶质皮肤，腐臭鲜血沿铁杆喷射出来。

食尸鬼吃痛，惊醒，它吼叫着，全身肌肉用力，试图挣脱费莱衣服的束缚。这样临死前的挣扎一度将费莱拽向地面。

不得已，费莱索性躺倒用脚锢紧食尸鬼咽喉。

尽管还有些许声音能透过衣物传出来，但怎样都无济于事了。

这只拦路的食尸鬼迎来了它的死亡。

一阵剧烈挣扎后，食尸鬼彻底没了声息。

费莱松开力气爬起，将沾有些许粘液的外套重新穿回身上。

还顾不上喘口气，一枚金属铁块顺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费莱捡起，借火光粗略看了一眼，是张刻有姓名的铭牌。

“谁的？”

“它的？”

费莱不确定指着食尸鬼尸体地问道。

“大概是？”

汤米也不确定，将火把还有撬棍交还。

两人还想细细讨论，一阵难以言语的嘶叫从他们的头顶传来，潜藏着某种听不出来的意思。

糟了，有东西沿隧道过来了。

“走，快走！”

费莱说道，也顾不上眼前黑暗里藏着的危险，拉起汤米直冲向前。

两侧狭隘的岩壁剐蹭两人肌肤，就像是无形之物将两人吞入腹中。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两人在依旧错综复杂的地下二层窜梭，沿能听到渐大起来的风声路径本能前行。

一路上，两人所见到腐烂尸骨不计其数。

他们有些为狭长头骨，有些为正常人类头骨。

每一具都张牙舞爪地镶嵌在墙体里。

他们骨头缝里的些许不正常锈色将之与墙体的斑驳肌理融为一体。

些许从墙体上延伸下来的赭红色植被根须将他们缠绕。根须反之为原本存在于肢体的细微血管，如今风化腐烂到埋进泥尘之后，以反重力的方式将他们悬吊在地面。

费莱两人仓促到没时间去分析如此怪异的成因。

一路跟着感觉乱窜。

两人竭力驱使双腿，就连身后的动静究竟有无都顾不上。

眼见着越来越接近风声所在的黑暗里时。

一道很是熟悉的声音在费莱耳边炸响。

“向左！”

“向左。”

费莱复述道。

“老板？！”

汤米惊谔，他不理解费莱这突如其来的指挥是基于何种理由。

往左是离风声完全相反的道路。

汤米本能的脚下一滞，却被费莱强行拉动。

“别停。”

费莱命令道，他的声音远不像汤米这几天熟悉的，更像是刻意挤压声线的模仿复述。

汤米也不知道老板是犯了什么毛病。但他耐不住手臂处不停的牵引力，只能无奈跟上。

两人离风声方向越离越远，停在一处爬满根须的岩壁前。

汤米缓了缓，打量后说道：“老板，没，没路了。”

“不，”费莱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不是路。”

说罢，他用撬棍拨开了眼前碍事的赭红色根须。

拨云见日，就在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岩壁里藏了一座房间，房门上的锈锁半挂着。

“老板，”汤米再次惊谔，看向费莱，“你，你怎么知道这里有...”

“直觉。”

费莱低沉道，拍了拍脑袋，将他听到的妄语和所见到的莫名相似场景甩出去。

紧接着，他朝着锁头轻轻一撬，整个房间铁门倒塌下去。房间里的所有陈设展露出来，里面安装有许多机械闸口。

费莱用火把在其中一个个探照，找出标有电力的闸口后，猛地拉动。

随着一阵巨大噪音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周围的山体岩壁开始泛起幽惨黄光。

这层空间通电了。

费莱所处的地下二层向他们展现全貌。

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四座巨大的燃煤蒸汽轮机装置埋进山体里。

而费莱两人原来听到的风声，也不过是处理燃煤废气的洗气塔喷出烟雾碰撞到岩壁的声音。

“老老老，老板。”

汤米语无伦次道。

看着眼前的景象，费莱眯起双眼，猛地捶打脑袋：“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熔炉丘，熔炉丘，他们的实验室有竖井式燃煤系统供电，水冷的蒸汽将整座山体温度拔高。这样的温度，刚好符合了所谓食尸鬼们的习性。

那如果地下一层是食尸鬼们的活动空间。

这里更高温干燥，能直通地下一层，并且还能到达其他楼层的最底层就是他们的...。”

费莱压下声音。

他不知道如何准确描述除了发电设施以外的其余所见之景。

这些年来所学的文学词汇都不足以准确概括。

在两人面前的，全然是一处奇景。

它可以用生长在地上的天然隔离间来形容，又不准确，观感上更类似一个个被逆悬吊的茧房，在基岩上拼凑成类蜂巢格般的拼盘。

如果要拨丝抽茧地形容，先得忽略掉那不知从何处垂落下盘缠着众房间的赭红色植被根须，再忽视干涸在房间表面的混色骨泥。

最后才是这些介于天然与非天然之间的建筑结构。

费莱犹豫半天，总算是挤出了一个还算合适的词语：“培养皿。”

而就在他说完的一瞬，整座地下二层开始发出尖细共鸣声。

它们，并不欢迎这两个外来者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