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神官语气听不出悲哀喜怒,只是淡淡道:
“一夜之间,陈家就只剩下我和陈升两人,还有那个跟着跑来的小侍女宝宁……”
“家仇国恨,陈升决定复仇,他即刻便前往了朝堂议事并且亲自随军出发,前去督战,却把我留在了京城里哪里都去不得。”
“我养伤养了一月,也是在这一月我最终与宝宁表明了心意……呵……陈家少爷终究还是心属了小侍女。”
陈雪寒微微皱眉,不是因为莫神官也与宝宁相恋,而是因为莫神官走的路与自己完全不一样,却偏偏还是与宝宁相恋了,给他一种仿佛无论怎么样都肯定最终会与宝宁相恋的感觉。
“在我伤好了之后不久,宫里皇帝下来谕旨,将我与当朝的一位婉桃公主赐婚,并且让我次日便去宫中谢恩。”
莫神官皱起眉头,有些怨气道:“我跟那婉桃公主一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就那么跟她成了亲?所以当晚我就一拍桌子,决定带着宝宁开溜。”
陈雪寒微微一笑,似乎北陵道宗这个世界的修士永远都不会向政治婚姻屈服,说开溜就开溜,但看莫神官的表情似乎开溜大计并没有成功。
“本来一切都准备好了,结果令我没想到的是,陈升居然回来了,他把我堵到了家里,并且说明与婉桃公主成亲,是他与皇帝两个人商量好的事,绝无更改可能。”
“当晚我被捆起来关在屋子里,而宝宁却不知被送到了哪里……”
“直到第二日,陈升才告诉我,宝宁已经走了,他给了宝宁一笔钱让她彻底远走了……”
“我死了心,最终娶了那位公主,做了陈升掠取更多权利的棋子……”
陈雪寒沉默下来,莫神官的故事他已经听出了不对的地方,依照宝宁的性格,她绝不会为了钱背叛自己心中的感情!
果然,莫神官接下来便说到了陈雪寒的疑惑。
“我在皇宫之中做驸马数年,终日也只是研究如何回到北陵道宗的方法,对于沐雨国的各种战事全不关心,那本也不是我的国。”
“然而那位婉桃公主却对于国家大事格外关心,一日我从她手中的各种通缉令上看到了宝宁!那时的宝宁已经成为了一名著名的通缉犯,她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当时的青莲教,成了三路叛军背后的支持者!”
“而婉桃公主也为我解了惑,她说这宝宁是从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逃走的侍女,后来被青莲教抓去了做圣女候选,最终连杀二百多人,成为了当时的青莲圣女。”
青莲圣女!
陈雪寒又抓住一个莫神官的故事与自己的故事相同的地方,隐隐的陈雪寒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并没有急着思考或者询问,而是继续听莫神官的故事。
莫神官神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也冷了一些道:
“原来那天陈升根本就是骗我,他直接将宝宁绑了,之后叫人快马加鞭丢到了皇城之外的某处,我猜想他甚至一开始是想杀了宝宁,但却没料到宝宁其实是会些功夫的,反而被宝宁跑了!”
“知道了宝宁的消息,我马上知道是我错怪了她,所以我开始补习当时的军国大事,并且在三个月后成功拿到了一支部队的随军神祝,而那只军队要去的,正是通缉令上所写宝宁最可能在的地方——幽州!”
幽州!陈雪寒一愣,莫神官的那个朝廷决定支援幽州了吗?那为什么陈雪寒这个朝廷却没有呢?
“其实朝廷原本是不打算支援幽州的,之所以会支援,都是我再通过婉桃公主暗中使力,而我的目的更简单,就只是单纯的去找宝宁而已。”
原来如此,莫神官虽然没有高手师傅,但却有整个朝廷的背景。
陈雪寒解开了心中疑惑,而莫神官的故事还在继续。
“很快我们到了幽州,但幽州主将裴将军一家却似乎并不太欢迎我,虽然他们确实需要援军,他们不欢迎的就只是我个人而已。”
“原来陈聂老将军曾经与裴家商议联姻之事,后来战事爆发陈聂老将军死了,陈升面对裴将军之女与当朝公主的选项,直接便替我做了选择。”
呵,那还真是该谢谢陈升,因为如果他选了幽州裴家,那被逃婚的就是你了,裴月白那家伙可不是个消停的角色。
想到那个性格开朗,带点小骄傲又不缺善良义气的倾城美人,陈雪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笑容很快便转换成更深的悲哀之色。
‘裴月白,欠你的情……如山似海,如今的我要怎么还!’
没注意到陈雪寒的表情,莫神官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我对裴府的事情没兴趣,甚至对于援救幽州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找到宝宁。”
“我暗中与宝宁搭上了信,却被幽州的裴将军算计,他跟着我直接便将那处的青莲教聚集之地直接扫平!”
“该死的,宝宁见我引来了骁勇的裴家军,以为我是引兵来斩杀她的……呵……”
“裴家军骁勇善战,青莲教众在没有叛军保护的情况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终那支队伍被全灭,但宝宁并没有死。”
“青莲教大受损失,叛军很快失去了青莲教的支持,也就等同于失去了民众的支持,所以很快溃败下去,只是五年便已经全数溃败,而当时已经成为青莲教主的宝宁也最终被擒。”
青莲教主!
陈雪寒再次意识到两个完全不同故事的重合点,宝宁再次成为了青莲教主。
没有说话,陈雪寒继续听着莫神官的讲述。
“我从大牢之中把宝宁捞出来,她失去了一条手臂,一条腿……”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一下,听到宝宁竟然被砍掉了一条手臂一条腿,陈雪寒身上瞬间腾起一股浓烈杀意,这让莫神官也顿了顿。
苦笑了一下,莫神官十分理解陈雪寒如今的反应,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他只能继续陈述。
“宝宁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怪不了别人,只能怪我自己,我把宝宁养在自己的别院里,从那往后五十三年一直到她去世。”
莫神官看了一眼陈雪寒,神色忽的变得十分凝重,声音和严肃起来。
“接下来,才是真正主要的事情,这涉及到某些真相,某些我还不明白的真相,希望你听了之后可以给出更好的解,或者给出另一种想法。”
陈雪寒见莫神官这般严肃,也收敛心神,他有种预感,莫神官要说的很可能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