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寒再次转醒,是在一处浅浅的山洞里。
洞外雨声颇大,偶尔有耀眼白光乍亮照耀黑夜,伴随着的雷声的轰鸣。
洞内有火光,裴月白正用她的臂铠刀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支架,将一只不知哪里搞来的水壶架在上面烤,水壶里传出浓浓药味。
“我睡着了?”
陈雪寒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般沙哑,说话的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裴月白也吓了一跳,猛然回过身来,见到是陈雪寒醒了脸色随即转为欣喜。
“你哪里是睡了,简直就是睡死了!”
“你不是说要找个山洞么,你看这里可以吧!”
裴月白的口气有些像邀功,只有她自己知道,独自一人在这狂暴的雷雨夜面对着昏迷不醒的陈雪寒,那一无所有束手无策的感觉有多绝望。
“生火会吸引注意……”
“闭嘴!”
裴月白厉声呵斥,“你都要死了,再不吃药指不定能不能醒过来呢!”
陈雪寒被呵斥的闭上了嘴,他如今状态十分不好,整个人都是晕的,而裴月白却不依不饶。
“我不会再听你的了!这一路过来中途就下了大雨,我怎么护得住你!你全身都湿透了,整个人抖得厉害!”
“我又不是医官!我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地方,能生火暖一暖,你还说我!”
裴月白越说越激动,这一夜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你就不想想!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就把你扔在这不管吗?你让我怎么跟陈家交代!”
“陈雪寒!你……你混蛋!”
陈雪寒惊讶的发现,一向豪爽的裴月白此时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哭腔。
裴月白也发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背过陈雪寒的视线狠狠抽了抽鼻子,闷声道:
“给你拖累的,我都要染风寒了!”
“抱歉啊……”
陈雪寒只得道歉,他能活到现在确实都是裴月白的功劳,虽说如今状态极差但好歹算是安顿下来,也有药吃了。
药很快煎好了,裴月白用那水壶的盖子盛了药端到陈雪寒面前蹲下。
“你道什么歉,若不是你替我挡刀,这时候我还说不定在哪呢。”
“先把药喝了吧。”
女孩的脸色变得真快,陈雪寒边暗自感叹,边奋力想要坐起身来,这一动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盖着衣服,而不是穿着。
“诶?”
“诶什么?我不是说了,雨把你都淋透了,我也不能就这么让你这个伤号泡在水里啊。”
裴月白脸色通红,也不知是火光映的还是烤火烤的。
“雨水沁入了伤口,没办法我趁你晕着就给你处理了一下,重新上了药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你动起来也不方便,干脆我喂你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只可惜没勺子。”
裴月白单手扶陈雪寒坐起来,靠在一侧洞壁上,盖在陈雪寒身上的衣服滑下,露出肌肉匀称的肩膀,和被裹了好几层布的胸口。
“你拿什么给我包的伤口?”
陈雪寒略微有些窘迫,这么一动他感觉到自己双腿似乎也是光着的,只好主动忽略这一点,然后转移话题。
却不料这话一出口,裴月白的脸色也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额……”
陈雪寒也瞬间明白了什么,方才没注意,但此时看着穿戴整齐的裴月白,好像确实比之前松垮一点,唯有胸口处要比之前鼓起许多,一撇之下竟比之前鼓了一倍左右。
“少废话!来喝药!”
裴月白几乎有些粗暴的将那水壶盖子举到了陈雪寒嘴边,直接就灌了下去。
敦敦敦……
陈雪寒被动的一口气喝完了药,嘴里被烫的麻酥酥的,还残留着不少药渣子,可他没敢提出一点抗议。
“谢谢……无论如何,我都算是欠你一条命。”
裴月白再一次扶着陈雪寒躺下,给他盖好了衣服。
“行了,知道就好,以后记得还我,不过我这样的高手恐怕很难有机会让你还命了,以后多给我讲讲故事好了……”
“行。”
陈雪寒再次被倦意侵袭,迷蒙中闭上了眼睛。
“最好讲一辈子。”
看着地上人呼吸渐渐均匀,裴月白轻轻补上了这一句,随后转身到火堆旁,将火堆的火弄得小一些。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地上陈雪寒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就在这狭小山洞之中,陈雪寒足足躺了五日方才能起身活动,胸口的剑伤好的比较慢,但终究是稳定下来了。
这几日他都待在洞中未曾出去过,裴月白却是每日都有离开去打些野味吃食,那袋蜜桃酒被她喝了半袋之后便宝贝似得珍藏起来,每次都只喝不多,更是半点也不肯分给陈雪寒。
用她的话说,在这山洞里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能让自己开心的东西自然是要多留一段时间。
青莲教似乎还没有找到他们,陈雪寒只能判断是前些日子那场大雨冲刷走了所有痕迹。
柳州城,陈府。
不同于往日,教主平日里常呆的大堂里空无一人。
艳阳高照的天气,教主的寝房却是门窗紧闭,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一个教徒护卫。
“圣女啊,你说你的本名是叫阿宁?”
平日里庄严高洁的教主阁下,如今正穿着睡袍斜靠在宽大软榻之上,面露微笑双目微眯,闪烁出贪婪淫邪的光芒。
这里本是陈老太爷下榻之处,但奈何陈老太爷军旅生活习惯了睡得都是硬榻,而自从这青莲教占了这里便把原本的硬榻换成了软榻,给教主居住。
“是。”
宝宁双膝跪在塌前,身上的圣女袍不染纤尘,青丝散落,粉黛浓抹,一双眸子秋水盈盈有万千诱人之色。
“嗯。”
身材微胖的青莲教主微微点头,悠然的欣赏眼前这幅迷人景色。
“阿宁啊,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青莲教主的声音醇厚柔和,但响在宝宁的耳朵里却万分恶心。
“回教主,属下已经找到了那二人所在,只是尚且没能将其拿下,所以特来请罪。”
“请罪?阿宁啊,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在七日内抓到那二人的,如今除了那二人的脑袋之外,你还有什么能用来请罪的呢?”
青莲教主探出身子,一只手伸出,轻轻勾起了宝宁秀美的下颌,瞥见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嘴角扯起一丝淫邪笑意。
“教主……”
宝宁轻呼出声,吐气如兰,使得那微胖男人陶醉一般的闭上双眼。
“小酒鬼,身为圣女却私自饮酒,这可是又一条罪过了……”
目光流转,如有千里春水浮掠而过,宝宁轻轻起身,宽大的圣女袍随即滑落半边,露出半抹香肩,在那宽大的青袍之下竟似乎空无一物。
一步踏出,赤裸的玉足伸出青袍,踩在软榻之前珠圆玉润。
“衣不得体,阿宁啊,你可知道你又错了一项?”
青莲教主声音中多了一丝难掩的冲动,一双小眼终于全部睁开,死死盯着宝宁的青袍领口。
“阿宁之罪,还请教主责罚……”
又上前一步,那半露的胸口几乎贴到了青莲教主的脸上!
“好!本座今日就要好好罚一罚你!”
青莲教主轻声高呼一声,那一袭青袍应声而落,青莲教主抬起头来试图看清更多风景,但这一切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荷!荷!”
青莲教主双目圆瞪,小眼睛里瞬间充斥进通红的血色,喉咙中发出气泡从血液中泵开的荷荷之声!
微微张开大嘴之中,一柄寒光熠熠的短剑剑身取代了原本舌头的位置,自下而上划破咽喉刺破下颌,通过口腔最后直接刺进头颅之中!
血液缓缓流出,从伤口,从口中,将宝宁握着短剑的手也染得通红!
……
房门大开,一身金色教主袍的宝宁从中走出,面对着不知何时已经站满庭院的众多青莲教徒,庄严开口。
“教主已死,即日起柳州教部皆听我命!”
院中教徒尽皆跪伏于地,长声高呼。
“参见教主!参见教主!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