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系阳躲进了一片云彩的后边。几个安装在大门外的监控镜头在静静地转动着，这里是街巷深处的一家小型电影院，掩映在行道树的枝叶当中，门前贴着最新的电影海报。
票务员坐在门口的柜台后边，漫不经心地用小木棍在旁边窗台上花盆的土里划着细细的沟槽，柜台下边的布袋子里装着几十粒种子。放映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在放映任何一部电影，而穿过放映厅旁边的走廊，里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几个并排的大厅关着门，每一个的里边都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投机客。在人最多的那个大厅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点着几盏昏黄的壁灯，行情显示板挂在前方的墙上，上边的数字在不停地变换，显示着安亦提真网节点价格的实时行情。
金尚驾车行驶在街道上，让汽车减速，不用那么着急。他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那个真假难辨的仿真人，“我在漆黑的夜里等你。”
安亦提真网的节点价格在每次短暂的回调后都会被迅速拉起，形成一条右侧上行的陡峭曲线。买入节点的资金来路引起了种种猜想，但是没有人知道正解，如同水下游动着一条不见踪影的大鱼，不停地撞击着浮在水面上的舢板，人们可以感觉到它，却没有人看到它，它是最近几天才出现在这一片新的投资水域的。
那辆汽车沿着街道开了过来，停在一棵大树的下边，车窗上映出枝繁叶茂的影子和金尚隐藏在其中的面孔。他解开安全带，看着车窗外闲静的街道，那里有一家小型的电影院，他仿佛看见了里边拥挤的人群和渴望的眼睛，你们需要的是跟随数字的趋势。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站在交易厅里，盯着前方的行情显示板，当他看到安亦提真网上那个他一直在关注的节点亮起来的时候，心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一直在不安地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鸭舌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出大厅的门，穿过走廊，来到大门口，阳光透过对开的玻璃门照射进来，票务员正在把种子均匀地放进花盆里刚刚划出的细沟槽里。他隔着门向外边的街道上看了看，用一只手解开了绷紧在肚子上的上衣纽扣，推开门，向那辆停在树下的汽车匆匆地走了过去，穿着条纹外套的肩膀随着脚步上下起伏着。
金尚坐在汽车里，看着他走过来，带着满脸的兴奋，我并不了解他，了解他的是招募他的安亦提真网，他把车窗打开了。
鸭舌帽靠在车窗前，小声地对他说，“那个节点已经开始有交易了。”
“那就好。”车里的人平静地说，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买入。”
“现在的节点价格是不是太高了？已经超过了估值的两倍。”
“我还以为你是专业的操盘手呢。”金尚挑剔地说。
“我不是。”
“那我告诉你，那些人的估值就是用来否定的，你每天都会看到一大堆将要超预期或者低于预期的预测，那样的预期还有什么价值？你面对的是现实，这个现实就是，现在的安亦提真网节点的交易价格只是它真实价值的一半，或者更少。黑市的价格也是价格，符合极限变化中的定价规律。只要还有人在卖出，我们就继续买入，这是一个无限接近目标的过程，如果问那个目标是什么，你的回答应该是展现安亦提真网的绘景。”
“但是我们的资金是有限的。”鸭舌帽不需要听懂他所说的规律和目标，他需要完成的任务足够单纯。
“这并不意味着需要一个预设的数字拖住自己的后腿，”金尚说，“先买完这笔有限的资金再说。”
金尚关上了车窗，在真实中演戏的生活让他感到疲惫，放在扶手上的咖啡已经凉了，是她为他准备的早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