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过早饭,黄石便让陈六带自己前往周三道的所在。
陈六一脸懵,马上又喜上眉梢,说道:“黄兄,我以为你……”
黄石笑道:“莫非陈兄以为我说的是酒话?”
“是某浅薄,黄兄勿怪。这周三道每个月都会显化神迹,今日刚好赶上,这便去祭坛那里。”
“显化神迹?陈兄说来听听。”
陈六略有不屑的说道:“这周三道说是术法通天,仙人教授。若是有人对其不敬,便口吐真火、画地而牢惩罚亵渎之人。见过的人都对此深信不疑,便修了祭坛恭迎仙人降临。”
黄石沉思了一下,说道:“那陈兄可见过那周三道显化神迹?”
陈六愤怒的说道:“我呸!仙人会草菅人命?某杀他都来不及,怎会去看他、信他!”
黄石点点头,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料想那周三道定是耍了些把戏。”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已来到祭坛的边缘。
这座祭坛占地不小,可见村民的重视程度。祭坛四周早已跪满了人,最中央有一个大约十几平方的平台,平台四周立着四根石柱,九级阶梯便通往平台之上。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端坐在平台之上,前方摆着长形的香炉,此时已青烟袅袅。
黄石问道:“那人便是周三道?”
“不是那鸟人还能是谁?”
这陈六一提到周三道,便气不打一处来。
黄石见四周之人都跪着,只好强拉着陈六也跪下来。
“跪他作甚!这个鸟妖人!”陈六骂道。
黄石轻声劝慰道:“陈兄不必如此意气,呆会看我拆穿他的把戏。”
陈六这才安静下来。
不多时,祭坛上的周三道站起身,焚了一炷香,朝天念了几句晦涩的咒文,祭台下的人便四肢伏地参拜,黄石摇头不已。
周三道幽幽说道:“方才得仙人启示,传一法可让尔等身强体健、无灾无痛。赐福开始,自上前来。”
人群一阵悸动,村民争先恐后的往台阶上爬去。对!是爬,而不是跑,看得黄石一脸错愕。
这时一位村民已经爬到了周三道跟前,虔诚的说道:“周仙人,请赐福给忠实的信徒。”
只见周三道对着一碗水念了几句咒语,比划了几下说道:“神仙已然允你心中所求,喝下神水便能如愿。”
那位村民端起神水未有任何疑虑便往嘴里灌,口中念念有词:“谢神仙,谢神仙……”
周三道如此进行了好几次,想来是累了,便对众人说道:“今日就此作罢。”说完两眼一闭不再言语。
没有喝上神水的人显得有些失落,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便再次跪拜。
这时,陈六突然起身向祭台冲过去,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便上前死死摁住陈六。
“你这个妖人!今日便除了你!还我孩儿!”
陈六怒吼着,使劲全力去挣脱身上的控制,众人按得更紧。
“陈六,你怎得对仙人如此不敬!”
“陈六,你得清楚仙人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村子!”
“你这样做可知若仙人降罪,我等是无法承受的,会连累整个村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斥责着陈六。
黄石刚想靠过去,却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
“族长!”
这老者便是陈氏族长。
族长看了看陈六,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说陈六,你得明白事理。以你一家的牺牲换来整个村子无事,大家都是记在心里的。平常都依着你的性子,今日你这样冒犯仙人,着实过分!快给仙人赔礼,求仙人饶恕,不要降罪我等!”
陈六听言,愤怒的说道:“我呸!族长,你们都被这妖人蛊惑了!”
“你……你如此冥顽不灵!”
族长甩了甩衣袖,气得扬长而去。
“谁在冒犯仙人?仙人很不高兴!”
说话的正是周三道。
周三道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柄拂尘,缓缓走下平台。只见他一只手把拂尘托在胸前,一只手背在身后。
这周三道约摸五十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道袍也掩盖不了一脸的凶相。
靠近陈六身前时,周三道摇了摇拂尘,说道:“无知凡人。”
陈六眼见仇人,两眼通红,嘴里吼道:“你这个妖人!我要杀了你!”
周三道也不急,慢悠悠的说道:“就是你在亵渎神灵?”
“妖人!你这个妖人,还我儿命来!”
陈六怒吼着,一用力竟挣脱了众人的束缚,握起拳头就要上前,这让所有人包括黄石在内目瞪口呆。眼见周三道就要被揍,众人哪能及时上前护住,可这周三道却满脸蔑视的笑容,也不躲避。
“啊!……”
竟是陈六发出惨叫之声。
众人望去,只见陈六的拳头停在离周三道身前一公分之处,他的身上竟然有火苗窜出来。
对!陈六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着火了。仙人的惩罚使得众人不敢上前。
“神迹啊!”
众人欢喜地叫着,更加虔诚的跪拜。
黄石瞅机会扑灭陈六身上的火苗,陈六眼神里既惊恐又愤怒,几次想要上前拼命都被黄石死死按住。
“陈兄,不要鲁莽,此事要从长计议。”
陈六点点头,自认为周三道定是使了什么妖法,贸然冲上去也无任何作用,便听从黄石所言。
“陈六,你竟然接触外人,难怪仙人会降惩罚于你!”
“你是忘了五年前的事了吗?”
……
众人并不关心陈六方才是否被烧伤,而是责怪陈六接触外人可能会给陈家村带来灾难。
黄石也不再躲藏,走出来对着众人说道:“尔等都被此人诳骗了,这并非仙术神迹。”
“小辈休要胡言!竟敢质疑仙人的法术!”
“滚出村子!”
黄石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只见周三道摆了摆手,众人方才安静下来。周三道看向黄石,说道:“是你质疑仙术?”
黄石回道:“是又怎样?下滥把戏而已!”
周三道的脸抽了抽,随即又踱了几步,才对着天喊道:“神啊!请对这个无知的凡人降下灾祸吧!”
周三道口中念念有词,围着黄石转起来。
黄石就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着周三道,好奇又好笑,实在是想不通这世上的人怎能如此愚昧好骗。
“咦!”
黄石察觉不对劲,自己竟无法动弹。难道周三道对自己施了什么手段?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继而又完全清晰。
这景象已然发生变化,黄石站在一座空旷寂静的大殿内,而大殿的最上方居然坐着一个人!那是?
“竖子!竟敢亵渎神灵!”
最上方坐着的那个人居然是周三道!这是怎么回事?黄石尝试向前走去,可发现自己的腿怎么也动不了。
“竖子!竟敢亵渎神灵!”
声音越来越近。
黄石想要逃离此地,却如何也动不了半分,只得不停的用双手挥打着。
“呀!”
“黄兄!黄兄!”
黄石费劲的睁开双眼,眼前事物又恢复了原状,陈六正在跟前呼唤自己。
“我刚才?啊!头好痛。”
陈六急切的询问道:“黄兄,你刚才像着魔一样,挥手不让人靠近!你这是怎么了?”
黄石摇了摇头,事情太诡异。难道自己中了迷幻药?怕是也只能如此解释。
“知道仙人的厉害了吧!还不快滚!”
众人议论着黄石和陈六这两个冒犯神灵的家伙。
黄石沉思了一下,对陈六说道:“都怪我一时大意。陈兄,我们走!”
“这……”
陈六茫然,本以为联合黄石能够对付周三道,没想到如此不堪。一个被烧一个突然疯癫,这妖人也是太厉害。
黄石自是了解陈六心思,附在陈六耳边说道:“陈兄,此事得从长计议,我已有万全之法,便是要去准备妥当再……”
二人这便离开祭坛,身后还不断传来“仙人法力无边”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