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黄石得空时都呆在住所。
屋内烟雾缭绕，香气扑鼻。地上可见凌乱丢弃在一旁的事物，案上则放置有一副简易的蒸馏工具。没错，黄石便是要做上一些香水。
香水其实在这时也是有的，大多是从阿拉伯一带传入的蔷薇水，称之为花露。就是将花瓣放入容器里，经过酝酿而成的汁液。这当然不及蒸馏来得香、来得纯，这正是黄石此次前往罗府的杀手锏。
等到最后一滴香水落入小瓷瓶，黄石这才挥去额头的汗水，自言自语道：“该去罗府走上一趟了。”
第二日一早，黄石便找来金磊一起去采办礼物。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把金胖子当作使唤小厮用。
金磊问道：“我说黄兄，你办这些多礼是要去访哪个人物？”
“提亲。”
金磊不解，继续问道：“提亲？怎得突兀提亲？哪家的小娘子？”
“罗员外家。”
“啊！莫不是罗小娘子，怎得这样快。”金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直接愣在当场。少许，又说道：“黄兄，不找那媒婆子先上门说说？”
黄石摇摇头。
许久，黄石两人才来到罗府，却被门口小厮拦了去路。
“什么人？”小厮开口问道。
金磊上前一步说道：“你可认得我？”
“不曾认得。”小厮回道。
金磊正色道：“去禀告你家员外，州学教授前来提亲。”
“休得胡言乱语，再胡言将你打出去。”小厮说时，竟将金磊往外推。
金磊被推的踉踉跄跄，抱的礼盒差点摔落一地。好不容易稳，就怒道：“你这恶厮，好大气性，这是骑到你胖爷头上了。今日不会饶你，待我……”
不待金磊说完，黄石便打断他，低声说道：“金兄莫恼，莫要与下人一般见识。”
只见黄石上前，向小厮一拱手，缓缓说道：“州学黄石拜访罗员外，烦请通报一声。”
“还是这官人识礼。”小厮说着看了一眼金磊，又继续说道：“请官人稍等片刻，小人这便去禀告员外。”
不多会，那小厮便出门来请，二人这才随小厮入得府中。
罗府各式建筑磅礴大气，水池、假山、亭阁皆一一尽有。
“这罗员外当真是数得过来的人物，比我家还要富上几分。这该不会是金子吧。”金磊铙是出生于富户，也未曾见得如此气派装饰，眼前一对金色貔貅晃得他眼睛直发痛，便不再舍得挪动半分步子。
黄石无语，只得轻斥一声：“还不快过来。”
二人被引上正厅，那小厮说道:“官人稍坐片刻，员外这便过来。”
黄石扫视了一圈，虽正中突兀的挂着一幅“和”字，但整个布置却显得非常融洽得体。黄石在一旁坐下，而金磊则将礼盒放置案上，左看右瞧。
不多会，一个中年男子从侧门走出，看了看黄石二人，便询问道：“哪位小官人唤作黄石？”
黄石起身，回道：“告员外，在下便是黄石，字子丘。”
“哦，黄小官人请座。”
罗员外自是忽略了金磊的存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各自坐下，而后两旁仆人便将茶水奉上。
黄石本以为富户大多是体胖之人，未曾想这罗员外却如此精干。而金磊却有点懵，堂堂胖爷居然被人当作使唤小厮一般的存在，不过想到今日有事不便发作，倒也识趣的站在黄石身后。
“不知小官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罗员外开口问道。
黄石则回道：“在下初次拜访，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罗员外笑纳。”
罗员笑道：“小官人讲礼，自是笑纳。”
手一摆，左右仆从便来取过礼盒从侧门退下。
黄石又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是为提亲，还望员外应允。”
罗员外皱皱眉，捋了捋不算长的胡须，疑问道：“小官人怎得做了行媒的活计？”
“员外莫要误会，在下早已倾心令爱……”黄石尚未讲完，便被罗员外打断。
“这个……小官人当知，小女全自拿主意，我作不得主。小官人之言，委实为难。”
罗员外如此委婉，一是他自来不好作主，二是眼前之人不知根底，有所忌讳。
便岔开话题问道：“不知小官人年纪几何？可有功名？”
“在下如今二十有三，尚无功名，幸得范知州赏识，暂在州学司教授。”
黄石明白罗员外这是要清楚自己底细，为了不被看轻，只得将范仲淹推了出来。
果不其然，罗员外先是一惊转而又恢复正常，说道：“小官人得范知州赏识，当是有大才，怎得未曾取得功名？”
“在下自幼跟随高人研习，方才入世，因此落了功名。但若论才学奇技，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罗员外见黄石话说得有些浮夸，心有不爽。便面笑心不笑地问道：“我倒是对奇技有些兴趣，也有颇多收藏。小官人可知哪些奇技？”
黄石自是清楚罗员外是在为难自己，幸好有所准备，就恭敬的说道：“在下闲时做了一个小物件，便赠予员外把玩。”
黄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起身递了上去。
罗员外顿时来了兴趣，端看瓷瓶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便拔开木塞，一股浓香便飘溢出来，久久不能消散。
“花露？不，比花露更甚。敢问小官人是何物？”罗员外一脸震惊，疑惑的问道。
黄石淡淡的回道：“在下为此物取名香水。与花露不同，亦与大食国的蔷薇水不同。制作香水的工序更为繁复，十之去六。正如员外所见，只需一滴，香味便能持久。”
黄石之所以做香水，是因罗员外为商贾。商人又大多逐利，对稀缺物品有天然兴趣。从此处打开缺口，提亲一事方有一线生机。
“这香水当真是好东西，十之存四珍贵无比。我怎敢受小官人如此重礼？”罗员外端看香水啧啧称奇，继而又做了一个归还的动作。
黄石笑了笑，说道：“员外莫要推辞，这本就是送予员外的。”
罗员外见黄石如此待人做事，便也改了先前看法。
“如此，那便多谢小官人厚礼。还烦请小官人再与我讲讲这香水。”
黄石便与罗员外说道起来，此处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