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动静,以司徒乘风的修为不可能感知不到,然而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旧带着村民向祭台走去。
“那祭台究竟有什么,竟然比你们的命还重要?”
方痕追了上去,他倒是想看看司徒乘风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话说回来,眼下他就算想拍拍屁股走人,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村口已经有妖兽大军盘踞,此时若是贸然出去的话,简直就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方痕将浑身真元都收回丹田,尽量不发出一点气息,再加上化道戒的帮助,即便是司徒乘风也感觉不到他在跟踪。
到了祭台后,众人开始围着祭台祈祷,然而司徒乘风却不见了踪影。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司徒乘风终于出现,此时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看样子是刚刚沐浴完。
见到他回来,村民们都悲痛得哭出声来。
司徒乘风却是淡然一笑:“老夫一生杀人无数,早在十多年前就该死了,如今让老夫多活了这么久,又能在临死前做一件善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你们没必要为老夫伤心。”
他不说还好,这番话刚刚说完,众人哭得更加悲痛了。
方痕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外边的妖兽就算再厉害,但以司徒乘风的本事想要脱身却也不难,可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是在交代遗言!
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忽有一人喊道:“长老!您本不是我们隐逸村的人,这件事不管怎么轮,也轮不到您来承担。”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苏醒的云虎。
此时他也是一脸的悲痛,但却有着一分从容,一边说着,人已经奔上了祭台,直接就躺在了供桌上。
见到他的举动,方痕的瞳孔一缩,因为他分明记得,昨天那张桌子上躺的可是一头被洗干剥净的猪猡。
再看一眼哭作一团的众人,方痕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竟然是想用活人去祭祀那所谓的树神!
方痕不禁打了个冷颤。
虽然这些人行事有些乖张,但用活人祭祀这种事情,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司徒乘风看向云虎,摇了摇头:“老夫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多年,足步不出元兽山脉,说起来早就已经是隐逸村的人了,更何况你还年轻,以你武人七重天的修为,树神娘娘又怎么会瞧得上你?”
云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呜咽了半天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司徒乘风抚摸着他的头顶,脸上全都是和蔼的神色,看不出半点临死前的恐惧。
他挥手让云虎退下,将祭文念完之后,自己就躺在了供桌上。
不多时那阵妖风又来了。
见到贡桌上的司徒乘风之后,它似乎极为满意,瞬间就化为一张血盆大口俯冲而下。
眼看司徒乘风就要被吞噬,方痕毫不迟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真元,将破山拳狠狠打了出去。
三道拳影彼此交错,互相缠绕,瞬间就将那团妖风击散。
司徒乘风一愣,随即猛地跳了起来,神识一扫之下,目光直接就锁定了方痕的藏身之处。
“又是你这小子!”
司徒乘风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俨然一头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前辈稍安勿躁。”
方痕举着手走了出来,一字一顿地道:“大丈夫应留得有用之身,图谋大事,怎能如此轻生?”
这番话本是司徒乘风用来教训云虎的,却被方痕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懂什么……”
司徒乘风的话还未说完,远处就传来了房屋倒塌的声音,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妖气向这边席卷而来,显然是妖兽已经攻进了村子。
司徒乘风也无暇再责怪方痕,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妖风消失的方向,随即连忙指挥村民向另一处撤退。
好在村口的高墙,陷阱起到了一些作用,把个头比较大的妖兽全都阻挡在了外面,只有一些体型较小的妖兽优先跳了进来,短时间内还不足为惧。
直到确保众人都转移之后,司徒乘风才来到方痕面前:“你可知道你刚刚闯下多大的祸吗?”
方痕摇了摇头:“闯没闯祸晚辈不知道,晚辈只知道如果晚辈刚才不出手的话,前辈就要白白枉死了。”
“自作聪明!”
司徒乘风白了他一眼:“若是死我一个,便可解救村子中数百条人命,何乐而不为?”
“前辈只知那树神有本事保一村平安,可又如何确保它一定会信守承诺?”
司徒乘风顿时哑口无言,因为就在两个时辰前,村民才刚刚做过活祭,牺牲了族长大人,但那树神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并没有出手援助。
眼看妖兽再次来袭,他情急之下只好再做一次,此时经方痕提醒,身子也不禁一震,好一会儿才平缓下来:“还记得老夫昨日问你的问题吗?”
方痕点了点头:“前辈昨日曾问晚辈,有没有感觉到村子里的异样,晚辈回答说村子里没有老人。”
司徒乘风点了点头:“不错!此处虽然接近元兽山脉腹地,危机四伏,但也是山清水秀,气运地灵,所以长寿之人并不在少数。”
“难道是……”方痕似乎猜到什么。
“不错,每到兽潮之日,他们便甘愿向树神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几百年过去了,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情况,不只是村中的老人,长者,连上代族长,上上代族长大人都是如此牺牲的。”
方痕心中一惊,他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去相信那毫无保障的传说,而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
看来那阵妖风还真是树神驾临不假,不过为什么会有妖气方痕还是不解。
而且前天夜里他明明听到小幽跟云飞的对话里提到过“族长”,可直到此时他都没见过此人,想必是在之前三人与村外疾风狼作战时就登上了祭台,自愿活祭了。
“唉!”
方痕由衷叹息一声!
“世上本无祭,都是你们这些心怀坦荡之人,故作精诚!”
司徒乘风一呆,也默不作声。